段思齐噙着笑,温润如玉。
左瞧瞧,右看看,方言明心底有一股暖流划过,嘴角不由自主的掀起一抹微笑。
再多的情义亦无须多言。只见方言明作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翻个白眼,恶狠狠地说道:“我谢你们个鬼呀!”
“你们帮我就是应该的!”
此言一出,二人先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不可置否。
“啧,确实!”
异口同声的讲完,似是犹嫌态度不坚定,他们的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个不停。
“走啦!等我小姨夫来了,请你们一块去桃花岛玩!”
背对着众人,方言明颇为潇洒的挥挥手,消失在了街角的夜色中。
“哈…”
拍拍嘴,李一伸个懒腰,问道:“老段,小方走了,咱俩现在干啥?”
话音将落,似是早有预谋一般,段思齐的目光转向了洪七公。只见他笑吟吟的问:“七公,您介意身上多两个挂件么?”
“你们这些小鬼呀!”
手指在两人身上虚点,洪七公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对着身边的三位宗师调笑道:“呵…你们瞧瞧,现在这些小辈,比咱们那时候,可真是灵性太多了。”
“哈哈…”
四人齐声大笑。
“走吧!咱老叫花呀,身上啥不多,就袋子多!”
打趣儿一句,洪七公带着李一与段思齐离开了。
随后,三人相视一眼,点头示意后,亦是分散开来。
三人将将消失不久,便有一长相平凡,身材平凡,打扮平凡,但修为却不平凡的青年出现在了葵花楼门口。
“赵甲,见过世子…”
单刀直入,他拱手抱拳,对赵宁行了一礼。腰弯的极深,礼节可谓是分外隆重。
话音未落,只见赵宁深深的瞥了他一眼,十分认真的回到:“这位兄弟,你认错人了!”
“哦?”
似是早有预料一般,赵甲直起身子,仔细的在赵宁脸上端详片刻后,意味深长的说:“您说的对!是我认错人了!”
“不知密谍司的天字第一号密探赵大人,来此何事呀?”
“见见故人…”
赵甲凝望着赵宁,眼神深邃,其中充斥着回忆之色。
闻言,赵宁面带似笑非笑之意,玩味的问:“赵大人,你见到了么?”
赵甲沉默了,内心似是在天人交战。良久,摇摇头,他脸色复杂回到:“没见到!”
停顿片刻,他一脸遗憾,似自语似提醒的说道:“或许,他早已不再人世了吧…”
“七月十五,正是祭奠的好时候…”赵宁认真的提议道。
“多谢兄台提醒,赵某告辞了。”
一拱手,赵甲离开了。此刻的他相比来时,许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步伐都显得十分松快,脊梁更是挺得笔直…
衡山镇出口,李青正斜躺在一颗大青石上,袒胸露乳,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中灌着美酒。许是酒液美妙,他舒坦得眯起了双眼。那模样,除了不曾吟诗之外,与前代的剑仙端是一般无二。
突然,似是察觉到什么,他举起酒壶的动作陡然停止。然而下一瞬,却又继续。
“呵,胆小如鼠…”
淡然的声音响起,其中轻蔑的意味十足,不知是在嘲笑着谁…
“复次,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庄严的诵经声回响,为这黑暗增添了一抹浩大。
噔!这一声木鱼的敲击明显力道过重,不但打破了原本和谐平静的旋律,更是增添了一抹冰冷的肃杀。
“金刚经第十六品,能净业障分!”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紧随其后,凶神恶煞的火工头陀走了出来。
“呵…难得,你竟还能记得这《金刚经》!”
讥讽的话从一位高僧口中传出,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更叫人不可想象的是,此刻的苦难面貌来回转换。
一会是慈眉善目,气息温和如春风。转眼间,却又化作凶暴,浑身充斥着森然的杀意。这般情景,不由的让人想到佛家曾言: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想动手?来试试呀!我可不是十年前那个我了!”
火工头陀咬牙大笑,十分张狂。
“阿弥陀佛…”
呼了一声佛号,苦难直起了身子,表情终于定格。这意味着,他已然下定了决心。
“阿弥陀佛,万般罪孽,皆归我身…”
话音未落,只见苦难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右手落在胸前,食指与小指竖直,拇指和中指、无名指虚扣于掌心。他的动作软绵无力,丝毫没有嘴上讲得那般肃杀。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姿势,却是让一代宗师火工头陀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拈花指!”
惊叫一声,火工头陀竟是战也不战,直接飞身而逃,端是狼狈至极。
“阿弥陀佛…”
一声悠扬的佛号划破夜空,苦难回坐在地面,庄严肃穆的诵经声再度回响起来…
衡山外,花娘与方言明二人一前一后,步伐一致。配上那宽大的竹盒,若是不看天色与日期的话,只怕会叫人以为,是在郊游呢。
一路上,在驱赶方言明无果之后,花娘便不再理会,自顾自的向墓地走去。
香烛照黑路,元宝作资途;贡果饱饥腹,纸钱离人舞。
呜呜咽咽的悲愁如清香,随着清风漂浮。纸灰寄托着生人的思念,燃尽了哀伤。
“走吧…”
凄凉的声音与寒月一般清冷无二,沉默许久的花娘终于祭奠完毕了。
然而,不见少年跟上,她有些奇怪,回过了头。
只见方言明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只听方言明说。
“姐,我饿了…”
花娘手紧紧捂住嘴巴,泪如雨下。
“吃!小弟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