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几步,在不远处的树后则发现了另一道让我感到颇为惊讶的身影。毫无疑问,那不时投来窥视的身影正是安妮·法恩斯无误。没想到她居然也会跟过来,还以为她对于这些完全不在乎。
不过在对上视线后,安妮的反应似乎在告诉我,是我想错了。
只见她忽然扭过脸去,抱胸跺脚:“本、本小姐才不是在感到担心什么的!本小姐只是好奇忽然能有什么大事把你招过去!”然后便匆匆跑远。
等到我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跟着希卡莉回到临时营地那了。
“尤米先生。”
希卡莉轻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向后看去:“那些孩子们一直跟在后面,没关系吗?”
我顺着她的指示向后望去,除却被我带回来的几匹天马,在稍远的地方,也就是在之前离开的树林边缘地带,可以一清二楚地看见那些不远不近缀在后方的马群。
我的感知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它们一直在后面缀着,也清楚它们其实是在担心自己的家人与伙伴会受到伤害,因而一路在后方紧随。这确实是好意,虽然某种感觉上或许可能有些沉重。
希卡莉很快也理解了缘由,但被我阻拦后,也只是远远地向它们道了声谢,便没有继续靠近。
这姑娘就这点比较实诚,但对于灵兽来说,要这种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道谢有什么用。
不过既然早早地就遇到了理想的代步骑乘兽,那显然也不必再多在路上耗费时间,可以加紧赶路了。
选出三者中较健壮的留下,示意安妮快点和另外一匹打好交道,我去除之前剥下的狼皮,开始进一步处理。
也不是多复杂的事,只是混合使用招来的风与火,混合成微热的空气,清扫去除表面的污渍,再令剥下的狼皮中的水分快速蒸干而已。
这是制作简易皮草最简单的方法,只不过十分讲究操控魔力的技巧,需要控制火势与风力不要太大过猛的同时,使混合的热风均匀散布在整条皮草的表面与内里,这样才能达成最佳的效果。过猛容易变得焦脆,太弱则无法深入内里,恰恰好才能在维持整体蓬松度与柔韧性的同时,确保其不会因为内里残留的水渍产生滑脱,又或是在日后腐烂变质。
完成了这一步后,则是穿线绑绳和安装,这样才能将其制成合适的马鞍。牛皮或许是最佳选择,但这里不存在有牛群活动的影子,只能用狼皮来凑合。
希卡莉露出有些负担的眼神,而安妮则在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进行了抗议。
“本小姐也想要有这个!”
“但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狼皮了。”我直接摊手拒绝,委婉地告知我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安妮撸起袖子:“那本小姐就自己亲手去猎一张去!”
我只能哭笑不得地拎起她的后领,将她重新安置在天马身旁:“先不说你能不能在这座山里找到狼群,其次,你真的觉得自己打得过一群集体活动的狼吗?”我顿了顿,又在后面加重了语调,“还有,既然已经有了代步的天马,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难道你希望被我们抛在这里,独自在深山中行动吗?”
安妮鼓起脸颊,忽然抬手拽住我的衣角,半晌没能回应。
不过她这边最主要的问题似乎不是这个。
不知为何,之前一路来表现得极为温顺的天马,在安妮靠近时总是会显露出一丝畏惧,连连向着远退的方向避让,别说是培养关系了,就连接近都极为困难,就连另外两匹也在安妮接近时表现出同样的状态。
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带着两者重新回到近林的边缘,试着确认到底是否能够更换一匹在安妮面前不会远退的天马。然而结果几乎是悲剧性的。
“……你该不会是身上带着什么恐惧光环吧?”
“怎么可能!”
安妮茫然与羞恼的态度从侧面证明她并不知情。
我仔细打量着站在我身边的娇小少女,可就连感知都没能提示我任何危险,也不知道这些比起人类更贴向自然的灵兽究竟是察觉到了什么。
最后还是之前与我进行交涉的那头首领主动站出来,引颈展翅,示意它可以载上一程。
真是帮了大忙,我都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拜托那头神出鬼没的猎犬了。
天马对于艾安的接受程度也很高,几乎没有任何抵触。不过或许用另一种说法或许会更为直观,因为在我看来,若不是确信他是真实存在的生命,艾安就像是没有存在感的幽灵一样,悄悄地靠近了天马,而目标还毫无所查地停留在原地。
收拾完毕,让废弃的临时住所石归石,土归土,确信没有遗漏后,我将感受不到多少体重的小少年抱在身前进行保护,又让想要打横耍帅的安妮老实坐好小心摔落后,这才拍了拍身下天马的脖颈,示意它可以启程。
希鲁鲁的马鸣响起,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和完全伸展的羽翼拍击,短暂的摇晃后,我们很快就乘着天马向着半空飞去。
想要在没有马鞍和脚蹬的马背上保持平衡确实有些难度,但至少能够克服。相比之下,倒是周边的环境更加吸引我们的注意。
与之前在空艇上环顾四周的感受不同,略显激烈的风拍击在身周,眼前的视野则因为没有多少遮蔽而变得格外开阔,从下方掠过的树林与草地也变得清晰可见。
不时能够看见肉食的猛兽在脚下忽窜而过,追捕着前方快速逃离的羚羊或花角鹿,悠闲啃食草叶的鼠兔茫然地立起环视四周,惊起的飞鸟在周边环绕,又再次划了一个大圆向着筑巢回旋……
“哇!尤米先生!之前那群孩子也在跟着我们!”
希卡莉惊讶的呼喊在不远处响起。风带走了她大半声音,只残留下少许的残音在空中回荡,但至少在她的努力下,我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她说了些什么。
不用回头看也能够知道,之前见过的那些天马正跟在我们的身后一起飞翔。
这确实是一副极为壮观的景象。就像是一片垂落至近地表的白云向着一处飞快地移动,又或是涨潮时在翻涌的浪潮上泛起的大片白色泡沫,所有在山脉中有眼视物的存在都会轻而易举地注意到这惊人的移动。要是有目光再灵敏些的,或许能够注意到在那些天马的包围中,骑在其背上的我们。
但现在不是注意这些的事。
我压下心中的感动,一边对比着记下的地图,一边给身下的天马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