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因为有你告诉我那些信息。”我摇头。
虽然只是为了利用他所了解的内容,但他确实有帮到我这一点是无疑的。
身材娇小的少年噗呲一声笑了,前俯后仰地摆动着身子,细瘦的小腿大幅度地蹬在空气中,也不像是会惧怕从座椅上甩落的模样,青色的发尾与缎带在空气中轻轻摇晃。
他笑了一会,轻擦眼角,勉强算是止住嘴边露出的笑意:“好吧!姑且算是原谅你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第十个主线任务现在这应该算是完成了吧?啊,那些据你所说受到诅咒的人中,发病时间最短,症状最轻的一部分人,也逐渐好转起来了。就像是一切都在变好一样。”
“会变好的。”我轻声安抚,拍了拍他放在近前的手背。
细软的小手触电般地弹动一瞬,像是想要抽回,但又安稳地放在原地。
垂眸,苼摇头:“不用安慰我,我其实是知道的,这次我依旧是什么都没能做到,几乎全是大哥顶在前面承受住了大部分的压力,才会有我现在的看起来轻松。
“而且……那些已经病入膏肓的人们……还有度衡……”
他咬了咬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自然清楚他在意的内容。
在苏醒后,我趁着还没人找来的空挡,特意从安置在地下的僻静房间内走出,进屋巡查了一圈。
只是轻症的人尚且好说,可那些身躯都已出现坏死碎裂症状的人们,即使是消解了诅咒,也不见得能够恢复如初。就像是损坏的玻璃器皿一样,碎裂的部分就是永远的碎裂了,勉强粘合也不过是拼凑出一个脆弱的表象,而非恢复如初。
——即使只是做出轻微的挪动,都有可能让那副脆弱的身躯崩解消散,彻底死个干净。
再三思量后,我与苼最后只能做出唯一一个决定:将那些人的意识本身都转移到根植在他们身躯之上的植株中去,通过间接通道的方法去控制自己的身躯,以此来延缓崩解的速度,并维继生命。
毫无疑问,这一提案遭到了部分人的反对。
他们是病患的亲友,是那些身受折磨之人最为亲近的存在,他们的反应如此激烈也是理所当然。
也会有一些人表达理解,但更多的其实是无所响应。
那些人的亲属并不在附近,又或是齐齐病倒在床,漂浮于沉昏之中。
我们最终还是将这一提案落实了。
但在那之前,一直看守在外的晓曦忽然向我们报告,说是度衡独自一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图书馆的范围内,向着远方行去。
与此同时,一直被安置在地下最深处的女孩萍也一并失去了踪影。
“我应该能够找回她们。”当时一直安静聆听的苼,冷静地向我询问,“萍的身上有我种下的第一株寄生植物,也能够隐约感应到她们正向着远处移动。需要去追回吗?”
我沉默了很久,悄然触碰着兜中盛装着的、自恶魔手中接过的器具,偷瞥靠在不远处没有作声的均诚,最终选择摇头。
那个姑娘身上遭受的诅咒已经被我偷偷解开,而她的身躯也不见丝毫裂痕,就像是一个还算完好的瓷娃娃一般安然沉睡,再加上一些细心照料,或许真的能够等来恢复原状的那一天。
我真诚地希望有那一天。
然后,第十个主线任务在一片茫然与混乱中结束了。
我无法确定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就好像感受到疲惫后伏趴在一旁入眠的苼,也已无法理清为何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数。
但有一点,我或许能够有所预料。
这个已经开始分崩离析的安全区,将不再是能够成为庇护所有幸存者心灵健康的坚实壁垒,而是如同那些被裹挟进狂乱之潮的其他人一般,被拖拽着,一同卷入终将导向混乱的深渊。
我希望那一天能够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哪怕这里的一切其实与我并无太大的关联。
之后,在又一次返回现实之后,我从晨练归来的深雪口中,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阻隔我们前进的透明屏障,在凌晨时分忽然自行消退了,就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然后,远方忽然出现一道矮小的人影,满怀喜悦地向着这里奔来。
“喂——大家!你们是来接我了吗?”
放开怀中抱着的花妖,灰头土脸的莱娜兴奋地绕着我们前后观察,好半天才想起正事:“诶呀,这次行动可真惊险啊,好不容易从赤炎之地的部落中离开,结果没想到一头栽进了一个会胡乱刮风的遗迹里,给我们困了好久。
“好在那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自己解开了,我们这才顺利逃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我怀里塞了些东西,也没给我时间细瞧,便是急急忙忙地拉着我们,于瞬间打开通往箱庭的大门:“赶紧走赶紧走,不然万一被追上,那就大事不妙了!”
旋转打开的门扉对面,是茵绿的大片草坪。
站在白色建筑前的银甲女子掩面打了个哈欠,红宝石般的眼眸忽然望向这里,略出细浅的笑意。
用力靠拢脚跟,在清脆的声响中,银色的仪式剑被瞬间抽出,挽了个剑花,笔直向上。
“曦光第一骑士团副团长,爱丽丝·贝尔,向归来者致敬。”
她大声宣告着,忽然调皮的眨了眨眼,目光中闪动着熟悉的神情。
啊,终于……还有一章外章这卷就可以结束了。
修改了一下就4k5了还行……(望天)
不保底地说,明天可能多写一章,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