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有点不适应我这个忽然多出来的姐姐。
尽管我的母亲米契尔在表达关爱的时候也喜欢直接上手,但那毕竟是亲的。不像莱蒂西娅,虽然心理上明了她现在已是我新的家人,但毕竟实际上仍是仅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且还是和我哥有着亲密关系的存在,心理上终归感觉有些别扭和膈应。
反倒是莱蒂西娅一脸正常的样子,让我不禁怀疑起是否有问题的其实是自己。
抱着刀剑安静站在一旁的深雪,以惯常平静的面孔来回观察我两:“你们认识?”
我轻轻点头:“我哥刚娶没多久的妻子,也就是我嫂。”
从封禁的房间中走出的莱蒂西娅微笑着做过自我介绍,一点也没有表现出畏惧与生疏。
深雪也是做出简短的回礼,随即意外地瞥了我一眼:“很少听你说起有关家里人的事。还以为是关系不好。”
这话倒是让我怔在原地少顷。
记得之前在收到家里发来的邀请函的时候,希卡莉几人也发表过同样的感想。原本还打算解释来着,结果被耀和希卡莉接连打岔,一转眼又忘在了脑后。
之前也说过,我与家人之间的关系并非不好。
沉稳的父亲以及美丽的母亲,还有能干的哥哥,对我宽容又深情,会支持我的大部分决策,即使反对也不是强硬地提出命令,而是细数其中的错漏之点。哪怕穷尽脑汁也找不到任何值得抱怨的缺点。
而之所以寻常时不怎么提起,无非只是因为没有什么涉及家人的事项需要谈论,而自己又惯常忙于他事,所以一转眼又抛至脑后罢了。
比起我,反倒是这几个时常与我一同行动的家伙,对于有关自己亲缘关系的事项言之甚少。尽管其中也有少许几人是因为一些不便言说的原因难以轻易启口询问,但剩下的几人更是神神秘秘地将有关自己的事项隐藏于重重屏障之后。
“喂——你们好了没啊?”
从下来的通道内传来了爱丽丝故作紧张的嗓音:“那些穿得稀碎的家伙们眼看着就要到了哦?要是你们再不赶紧上来的话,我不介意和他们玩上一会哦?”
该死的,这家伙明显是嫌今天这起事故闹得还不够大啊!
算了,也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再度确认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后,我走在前方,深雪落在最后,快步从通道中返回尘埃消散的地面。
之前在地下被我们解救出来的几人,大多趁着我与莱蒂西娅交流的期间,四散逃离出阴暗的地下室,深雪冷眼旁观着事态的发生,并未有多说什么。
仅有一名大抵是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有一肢落下严重残疾的存在,仍旧抱头蜷缩在原地瑟瑟发抖。从她那自指缝间漏出的长尖耳来判断,那似乎是一名在人群中极为罕见的精灵。
“即使将她强行带走,心伤也已经完全治愈了。还不如让她就这么死在这里。”
——虽然发表了这样冷酷的发言,但深雪最终只是将剑尖搁在精灵的下颚处虚指了一瞬,没有实际动手,便是转身离开。
剩下的过程有惊而无险。
站在高高废墟上,向着远方眺望的爱丽丝率先发现了我们的归来,隐藏在兜帽与发丝间的雪白兔耳小幅度抖动一下,随即蹦蹦跳跳地回到我们身边,顺便将意图找一个小道准备逃跑的小少年拽着后颈一把拎来。
“哎呀,真是快速的回归啊。”屑兔子笑眯眯地表示,“不如再晚一点,那样事情就会变动更好玩啦!”
“别闹了,还是先安全离开这里再说。”我摇头,“而且我们来这里是有事要做,想发疯还是等回去再说。”
爱丽丝笑眯眯地哦了一声。
倒是自认倒霉的小少年,在抬头发现被我们夹在中间的莱蒂西娅后,反倒是疑惑地皱起眉头:“你是谁?”他又转向我们,质问道,“你们没有把蒂尔也一起救出来吗?”
“我不清楚你说的蒂尔是谁。”
深雪说:“但是除了这位女士,以及刚才逃出地下的几人外,就只剩下一个精灵选择停留在地下。”
我点头赞同了她的话语。
小家伙皱起脸来,左右探望,明显是不信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无论是没找到你说的那人也好,还是找到了但错过了也好,又或是这些人究竟是如何被绑到这里的详情了解也好,都需要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另作计较。”
看着爱丽丝强行将扑腾乱动的小家伙拦腰抓起,像是夹米袋一样揣在腰间轻松行动,我摇了摇头,让深雪带上紧跟在身旁的莱蒂西娅,赶在一路磕磕绊绊、慢悠悠赶来合围的城卫抵达之前,分别沿着两条不起眼的小道迅速离开。
很有默契的,半小时后,成功在城市中绕出一大群,分散了城卫注意力的我们,再度在属于圣女的三层小楼下会合。
“到这里就基本看不到追兵了。”
睁开双眼,深雪放心地点了点头,将一直拽住莱蒂西娅的手掌放开,退后一步。
没想到她现在已经做到了能够带着他人一起轻身腾飞的地步,远比之前来得熟练灵活,也不知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内究竟是如何训练的。
比起只能在地上选择用脚奔跑,甚至中途还得再度选择变成猫骗过搜查的我来说,真是叫人羡慕的能力和进步。
几乎和我们差不离同时到达的爱丽丝,神清气爽地放下冲去一旁狂呕不止的小家伙,装模做样地抹着额头又甩手,身上却是连半滴汗珠都不曾见到,显然又是玩性上瘾。
也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又是溜到哪去了。只能说还好我没有接受她提出的将我一并扛去的邀请,而是选择跟上深雪的步伐,不然说不准我现在就和那边的小少年一个下场。
等到小家伙终于吐不出了,让火与水将残留的秽物尽数清理干净,以免留下惹人怀疑的把柄,整理过稍有凌乱的衣物后,我们走向大门,抬手预备将其叩开。
就在此时,大门忽然悄无声息地自行向内打开了。
还真是吓我一跳,随即注意到半开的门缝后漏出一节探杖的尖端,随后才是刚见过不久的素色裙摆。
“幸好,你们都平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