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宫,寝殿。
牵着苏津,柘渊朝着卧榻走去。
苏津还在回味刚刚那股奇怪的感觉,任由他,没反抗。
上了榻,二人平躺,柘渊依然拉着苏津。
耐不住了,苏津问道:“何时能放?”
“睡着时。”轻飘飘的回答。
苏津无奈,“那快睡吧。”
眼角一低,柘渊再道:“以往,睡前,我们都需聊些话。”
居然还有这么多闲事要做!
苏津逐渐暴躁,抿了抿唇,语气不善地问:“聊什么?”
对苏津的不满视若无睹,柘渊柔声:“刚刚,我去见了天帝。”
“嗯,香藻同我说了。”
“天帝同意撤回山君,将百山还给妖族。”
“还?”苏津眉宇锁起,“何谈还?那百山是仙族凭本事抢来的,为何要还?”
柘渊一滞。
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津。
他没想到苏津竟能说出这般冰冷的话来。
默了须臾,他问:“你以为,不当还?”
“我是觉得,仙族行事,当为一致,既然是夺百山,设山君,那就当一直做下去,而不是过了些年又推翻自己的决策,那岂不是叫旁人笑话?”
所言自是有角度,只是,这角度过于冷漠。
嗓音不由得加重,柘渊再问:“阿津,若抛开这些呢?只从情理上来说,你认为当不当还?”
“情理上?”像是个懵懂的孩子,苏津不明所以地重复。
柘渊肯定:“嗯,情、理。”
“这事无关对错,弱肉强食罢了。”
苏津的话如一盆冷水,泼在柘渊脸上。
他原以为苏津的转变,仅是对他的感情变化,却是没料到,连带着她对这世间的评判都变了。
她成了一个局外人,作壁上观,事不关己。
不再是会守护百山的山君苏津。
缄默良久,柘渊淡淡道:“睡吧。”
到此,无话可说了。
苏津不解,要说话的是你,不要说的也是你。
这位“夫君”,真是不好伺候。
翻了身,她背对柘渊,却因还被他拉着,犹如被人拖住,甚为别扭。
于是,她不得不再翻回来。
正对上柘渊如玉般的面庞。
双眸阖着,唇角微抿,面色平静。
瞧着,苏津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她与柘渊也是这般近在咫尺。
柘渊一身喜服,明艳的红,像是印章,拓在心上。
接着,她的另一只手就鬼使神差地落在柘渊脸上。
以指作笔,细细描摹起他的轮廓。
记忆与现实重合。
她的心上开出一朵玫瑰,沁人心脾的香味不知从何处散了出来。
指尖微动,柘渊强装镇定。
从额头到下颌,柔软的指腹慢慢下移,透着一丁点凉意。
指尖停在那锋锐的下颌线上,苏津止住了,打量着柘渊,困惑了一阵,尔后,闭上眼。
她该休息了。
此前一役,云冉的一部分魂元与她的相融合,仍有裂缝,尚未痊愈。
眼前陷入黑暗,很快,苏津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苏津醒来时,侧脸看向窗户,纸上映着浮光,流光溢彩,甚为身边不见人影。
九天没有黑夜,只有永无止境的白昼。
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左右甩了甩脑袋,随即慢吞吞爬起来。
“香藻!”她唤了声。
无人应答。
香藻也不知去哪了。
走出寝殿,苏津一眼瞧见院中的人,站在门前,稍稍抬头,望着流云,一只手抬起搁在身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学究的姿态。
听见苏津的动静,那人回身,“你醒了。”
还以为柘渊走了呢,原来是在这发呆。
“嗯。”苏津问:“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