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确实乏累,躺下去没多久,就睡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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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连绵下了两日,总算是停了,但今日天色仍旧不好,天空阴沉沉的,浓云密布,眼看着还有大雪要下。
天色尚灰暗,宫里就已经百官聚集,开了朝。
江盛坐在龙椅上,听着六部、内阁承禀事务。
刑部尚书张从出列道:“禀陛下,判处死刑的死刑犯在这三日之内,已经全部处斩,共五百零三人。”
江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沈策出列道:“陛下,户部因金陵时疫之祸,拨款二十万两纹银,如今国库吃紧,临冬四大营五万将士的冬衣还没有着落,年关宫中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倘若查清时疫之祸背后主谋,将银子追回,四大营将士的冬衣、年关的开销,也就不用愁了。”
说到时疫之案,百官、甚至连江盛都看向了宋城。
江盛道:“宋爱卿,时疫之案,你查得如何?”
宋城出列,跪下身道:“回陛下,微臣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但微臣...却不敢说出实情。”
江盛道:“有何不敢的?朕命你查的案子,不管是谁做的,你如实禀来。”
宋城道:“时疫之祸,背后主谋,是睿王殿下!”
“放肆!”江盛怒得站起身,“你敢诬陷睿王!”
宋城磕头道:“微臣不敢!微臣所查结果确实如此!睿王乃陛下龙子,身份尊贵,微臣岂敢诬陷龙嗣!”
江越此时出列,语气平缓道:“父皇息怒,宋大人刚刚升任左督御史,他在朝为官数年,居大理寺卿之位就九年有余,好不容易升任正二品,这位置对宋大人来说,是来之不易。
宋大人刚刚上任左督御史,彻查时疫之案,岂敢含糊?岂敢诬陷五弟?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除了惹来父皇震怒,还会被父皇贬官,甚至砍头。
宋大人如今在这关头,敢言此事,证明宋大人直言敢谏、刚正不阿、不慕权贵,是真正的纯良之臣。
父皇何不听他说下去,再来评判他是否诬陷五弟?”
江盛面色平缓了许多,收了怒气,显然被江越说服。
“宋爱卿,你讲。”
宋城道:“微臣接到陛下授命,便马不停蹄彻查此案。起初查卖高价药的药商,发现这些药商全都失踪不见。
就在前几日,微臣抓到了陈阿四,后来从他口中,审出了杨别鹤。
杨别鹤此人,是个商人。
他身有盐令,与睿王殿下合作,两人敛财,毫无人性。
杨别鹤撺掇金陵药商囤药,甚至叫金陵走商囤药。他们若从之,就三七分账,若不从之,就胁之,再三七分账。
而睿王殿下,就看准秋闱武举人多,散播姑苏一带曾兴起过的时疫。
他与杨别鹤还在沿海一带贩盐,不仅苛待制盐工人不说,甚至不发饷银,致沿海一带制盐工人苦不堪言。”
江盛沉默了,然而他脸色却冷得可怕。
若这些是真的,即便江睿是龙子,也必死无疑。
江盛道:“宋爱卿,你说的可是真的?”
宋城道:“回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这些罪证,皆由陈阿四、杨别鹤所供出。”
宋城从袖袋里掏出几张宣纸来,呈上,“这是陈阿四和杨别鹤的供词,请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