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接连几天,每天都会被偷三四次外卖,当时那个站长也很纳闷,只好向公司申请调查。”
小休息厅里零散有几个人活动,角落是一组欧式的简洁桌椅,面容俊逸的青年随意坐在椅子上,指尖捏着茶匙轻轻在咖啡中搅动,不急不缓地闲聊。
不知为何,那位女孩最近对外卖员有关的话题很有兴趣,刚好他来得比较早,听说过、经历过很多,这些见闻很合适地发挥了作用。
在他对面,长发垂腰的女孩双手捧着玻璃杯,把吸管插在里面小口地喝着牛奶,同时抬头看着青年,就像个听故事的孩子。
“然后呢,是谁干的?”
她松开吸管,小声问。
“是之前的一个员工,他离职后还留着送外卖的装备,每到饭点就假扮成外卖员进店取餐。”
“啊……”
女孩咬着吸管拖了个长音。
她还以为有诡物在作祟什么的,结果就真的只是被偷了而已啊。
“很奇怪吧,但这其实很常见,那些家伙为了一顿饭钱就能变成疯子。”
青年不知道女孩的想法,轻笑着和她解释。
“是啊,他们的世界,真的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女孩小声叹气,忽而被手机震动声打断。
她连忙直起身子,发现电话来自工作用的手机。
“不好意思。”
她快速地向青年说了一句,小跑着赶回办公室。
……
邋遢的女人终于停止了哭声,既不再疯癫,也失去了短暂的清醒,显得有些呆滞木讷,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着姜明打电话。
“嗯,她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而且居无定所,恐怕很难生存下去。”
姜明迟疑地说道,毕竟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
“也就是说,她是个活人……嗯……”
客服女孩轻轻咬了咬嘴唇,有些迟疑。
按照公司的制度,给诡物安排住所是很简单的事,只需要按照既定的步骤申报即可,但活人不一样,流浪的疯子和失控的诡物完全不是一个威胁等级,公司不可能因此大费周章。
各个城市的流浪者不知凡几,要是像对待诡物那样把每个人都安置好,即使公司如此庞大的能量也无法做到。
不过……一个当然可以。
看了眼电脑上的三次好评记录,客服女孩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露出稍有些无奈的微笑:“您现在的位置在哪?能带她去最近的城安署吗?”
……
“啊,好的好的,麻烦您了。”
听到客服的回答,姜明顿时惊喜,心里也松了口气,立刻在手机上定位到附近的城安署地址,就在明水路旁边,距离只有两三公里。
“跟我走吧。”
姜明第一次对邋遢女人开口,尽量表现得友善。
出乎意料,邋遢女人很配合姜明,甚至同意把儿子的尸体装进裹尸布,只不过还是把裹尸布紧抱在怀里。
帮她艰难地坐上电动车,邋遢女人抱着裹尸布一动不动,对此既不害怕也不新奇,脑袋似乎已经凝固住了。
姜明从后视镜瞄了眼低头不语的女人,转动车把。
城安署明水路分部,这建筑是一条街上唯一门口亮光的,很容易找。
姜明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如果记忆没出差错,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去城安署,心中多少有些紧张,至少和去奶茶店取餐的心态大不相同。
明亮的室内与外面的街道对比强烈,冷冽的灯光照亮每一个角落,布局在无言中显露着肃静与严明,整个“气质”就与商铺之类建筑完全不同。
一个不到三十的城安员在值夜班,双肘撑在桌子上,一边抖腿一边玩手机。
夜里独自一人值班,与无尽的黑暗只隔两扇玻璃门,他却没有丝毫害怕,整个城安署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包裹,将危险与黑暗一并隔绝在外,一步迈过城安署的大门,心中就会油然而生明确的安全感。
经过了最初几晚的战战兢兢之后,他现在已经很是坦然,任由黑暗在门外翻滚,自己照旧忙自己的事,连头都不抬一下。
直到大门被推开,一股异臭被夜风猛灌进他的鼻腔。
城安员猛然一惊,吓得险些跳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站立,警惕地抬头看向门口。
一道阴暗的身影出现在冷冽的灯光下,她浑身又脏又破,扯着一个红色的大布袋,头发凝结成一绺绺散乱垂落,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进来,完全像是一个疯子……甚至更可怕的存在。
城安员被惊得血液发冷,他入职这几年处理过一些与诡物有关的事件,但那大多在白天,即使夜里也最多是见过一道影子闪过,从没想过无比安全的城安署会被如此轻易、突然地闯入,向来神秘恐怖的生灵竟然如此直接地出现在面前。
他紧紧地盯着门口出现的诡异女人,似乎能想象到她一抬头露出血泪纵横的狰狞脸庞,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几乎想要直接逃跑。
好在,对方并没有攻击他,只是沉默着站在门口,用干裂的手推着玻璃门。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迟滞了足有一秒,城安员才磕磕绊绊地问道,工作经验并非毫无用处,他虽然没有真切地见过诡物,但处理了大量与诡物有关的事件之后,他明白诡物是可以沟通的,只要不引起其恶意、只要对方没有失控,那就可以尝试进行交流。
可知晓道理是一回事,真正等待对方回应却无比难熬,女人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她依旧沉默地站着,宛若一堵墙拦着玻璃门关闭,同时转头看向身后,像是在等待什么。
难道还有同伴?!一想到这一点,城安员敏锐地做出判断,心又再次悬了起来,只好准备求援。
“您好!”
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一个男性的声音连忙传了进来,算是替女人做出了回应。
果然还有同伴!……但听声音很有理智,也许能够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