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给谁缝衣服?”苏落低声问道。
“哦,这是给我那丈夫缝的。”女人停下来,看向苏落,“眼看要过节了,我这也买不起多少纸钱,就找了件他生前穿破的衣裳,缝好再给他烧了,在那边就算过不好,也不至于冻坏了身子,免得托梦来埋怨我。”
“……”
苏落无声地点头,又多看了那件单薄背心两眼。
又短暂地安静了一会,耳边忽而再次响起空灵的哭笑声,瞬间惊扰了三人的思绪,两个小诡婴又游荡回了附近,而且似乎没有离村的意思,晃了一圈又消失在街巷深处。
警惕地等哭笑声远去,姜明和苏落悄悄瞄了女人一眼。
还好,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们松了一口气,确定了女人处在稳定状态,只要不胡乱刺激就不会发疯。
就在这时,细小的交谈声响起,听方向是在院里,简陋的屋子好像不怎么隔音,让这声音清清楚楚地响在三人耳边。
“唉,这俩孩子可真够折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哎?你们说,他们俩会不会和这家人有关?”
“嘶,你这么一说,这寡妇是挺年轻的,岁数没准能对上。”
“能有啥关系?这寡妇没钱养,就把他们掐死了?”
“嗯,没准……我猜是和别的男人有的野种,不敢生下来打掉了,不然怨气怎么这么重。”
“……”
听着窗外的窃窃私语,仿佛还有影子落在窗纸上,女人缝衣服的动作忽而一顿。
“……”
“……”
姜明和苏落面容同时一滞,变得极为不自然,警觉地看着女人的举动。
之后,女人恍若未闻,继续低头缝布去了。
但这私语声就像是某种开关,两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隔壁就又传来了声音。
“嘿!别睡了,那两位又来了。”是个老婆子的声音。
“来就来呗,反正也进不了屋,不用大惊小怪的。”是个老头子的声音。
“那可不好说,上次买两张门神贴上,转天都被撕烂了,按他们的本事,指不定哪天就进屋了呢。”
“嗯……缺德,张老头家也不知做了什么孽,害死俩孩子,让咱们全村跟着提心吊胆。”
“什么张老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老婆子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语气显得煞有其事,“就是咱隔壁那个寡妇!那就是个扫把星!她上赶着给那俩孩子做衣裳,把他们给妨死的!”
完了。
迎着苏落无奈的目光,姜明同样无奈地苦笑。
先前的对话声他们知道,是两个嘴贱的队友,但现在这交谈声,明显就不是队友了。
女人缝布的动作没有停,依旧安静地坐在那儿,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在悄无声息间慢慢变化。
隔壁老头老太的声音没有消退,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是一对中年:
“你说!你的衣服为啥要找那寡妇给你缝!”
“她那做工好。”
“你就是想勾搭人家!你个负心汉!让那狐狸精勾了魂去了!”
“……”
两种声音掺杂在一起,让姜明的脸色越发不自然,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女人,她的面容平静,但脸色已经阵红阵白,缝衣服的动作明显用力了许多,倒更像是在扎那块布发泄。
而与此同时,其他声音还在响起,让空间变得越来越嘈杂,那些声音越来越响,就好像有无数人围着她家大喊……
“呸!贱货!敢惦记我家男人!”
“你别胡闹了!我俩又没干啥!”
“我胡闹?!好啊!你们两个狗男女,串通起来欺负我!”
“……”
“真的假的,我看陈姐不像那种人。”
“骗你干嘛,我跟你说,那小娘们可真带劲,别看平时正经,那天晚上……”
“……”
“真的,他们俩早就好上了,我看着进的她家门。”
“哎呦……啧啧啧……”
“当了B子立牌坊,她那都是装的。”
“……”
“你懂什么,这个年纪当寡妇的,有几个能耐得住寂寞?再者说,就算她自己本分,也架不住别人勾搭啊,你看她那相貌身段,哪个男人见了不得动点心思。”
“真的假的……”
“啧,你看她手里缝的衣服没,不定是给哪个男人的呢,我也是农村来的,这种见得多了。”
听着窗外再次响起的声音,不知是哪位见多识广的同行在发表高论,坐在炕沿上的女人已经停下了缝补,手指死死地捏着针,再也没法落下,她的指节发白而泛青,一根针明显地弯折,脑袋低垂着,头顶的昏黄灯泡在剧烈地闪动。
姜明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抿了抿嘴角。
异能契合度:71%.
时间不早了,该告辞了……他悄悄扯动苏落衣角,两人轻缓地起身,
正打算开溜,女人又在这时发生异变,全身凭空升起烈火,之后整个人迅速融化变形。
她是被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