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本官压着消息,最多也只能压着半日,事未起,兵部的条程本官也出不得了……”
吴郎中之言,刘管家想了想,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应对回话,斟酌之下道:“吴郎中,若是可能,可否派人去给那位刘伯爵递个话,给他个明一点的保证,看那刘岳,大致也是心里没底。
若是给个明信而,应是能让他再闹一闹,大点没关系,只要别伤了张鹤龄……”
吴郎中闻言面色不动,心下已是腹议开来。
把刘岳当炮灰了啊,可对方愿意嘛?保证,能有什么样的保证?真当人家毫无脑子的嘛?
且让本官派人去递话,让本官保证,也让本官当炮灰呢?本官可不是李梦阳,也不想做李梦阳。
“刘管家,如今即便派人过去,也起不了事了。若是刘岳一上来派的那几百人能下了首城,后事倒也好办了,可……”
吴郎中摇了摇头,继续道:“也是够废的,再看看吧!”
看看?
刘管家不再多言,心中也是暗叹了一声,不知老爷知道该如何想!
……
东城大街之上。
被吴郎中,甚至被很多人在暗自评价“够废的”刘岳,此时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也发现了,和张鹤龄打嘴仗扯理由扣帽子的一着,似乎是错着,此子年岁不大,却刁钻的很。
好吧,他心中也是无奈,原本他便不是想着和对方打嘴皮官司的。
可如今怎会这样了呢?
也是他带的兵是京营左掖营,不是管事衙门,若是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头,他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说实话,他从来都没把兵马司当回事。
往日不说,兵马司那就是个既做事,也背锅受气的下等婢子,没人会将兵马司放在眼里。即便是张鹤龄来了之后,也依然没多少人真把兵马司当回事过。
可张鹤龄还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仗着陛下的恩护,月余来,张鹤龄带着兵马司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不停的折腾。
依然是干杂事,干脏事,对,脏事,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脏事,不说闹笑话吧,至少也不算体面。
可人家楞是从兵马司指挥到下面上不得台面的帮闲一起动手,月余之间,使得东城变了模样,如今更是开始收获好处了。
准入银,管理银,每年每月的都能从东城各商户、门铺手中收获不菲,即便要上交朝廷大半,但按他算算,剩下的也不是少数。
想他刘岳,伯爵领军的正牌将官,各种抠拿,一岁来,冒着各种危险,才挣的几个,他能不眼红?
这样大一块肥肉,别说有人劝,即便没人劝,他原本也是准备打打秋风的。
被素来最是瞧不起的兵马司和顺天府的衙差们吃到嘴里,谁心中能舒坦。
而且,刘岳也有考虑,如今宫里正商议着军制呢,他往日的作派,兵饷方面的操作,可是有不少声音呢。
说不得此次军制变故之下,就会有下面人的声音传到上边,对他可不好。
若是银子能宽裕,安抚安抚,对上能有个稍好些的风评,对他的位置和权力都是好事。
且他也和手下兵将商议妥当了,那就是不白收银子,兵马司能为百姓干的活,他们也可以干啊,下面那些以往被他克扣的兵丁,若是给他们找些事做,每月多少给几个花销,想来能彻底安抚下去!
更重要的是,对下,有好评,对上更有交待,也能显得他的能耐不是?
打算都是好的,动机也不差,就是没想到,这张家小儿把兵马司折腾到如此程度。
几百正营兵,即便是较弱的,可那也是正兵啊,被兵马司千余人收拾了,你敢想?
让他如今这般被动,且张鹤龄反应如此激烈,他带着精锐过来了,对方还敢跟他放对。
他怒火一阵阵的上窜,看那边被押着一副受气包模样的手下兵丁,他都想手一会让手下精锐直接以牙还牙。
可他真有些不敢,张鹤龄这架势,有种与手下共存亡的感觉,他甚至都不怀疑,若是他挥手下令,张鹤龄会和兵马司的兵丁和来场真正意义上的火并。
若是以往,他打个外戚伯爵能怎的,可如今的时机,他有些不敢,张鹤龄背后站着的是皇后,而陛下对皇后……
可惜……
刘岳以亲爵带兵多年,虽说能力不强,但他自问审时度势的能力尚有几分,他料定今日再纠缠下去,难得好处,便已心生退意。
大不了来日再战便是,东城摆在这里,跑不了!
不过,虽是要退,可丢了面子也弱了气势,可不能直接灰溜溜的退了。
直接这般退了,他心中也总有不平。
想了想后,刘岳道:“今日是非,本将自会禀明陛下,请陛下和朝中诸位大臣做个公证。寿宁伯,且先放了本将的兵丁,后事……”
张鹤龄听的出此是刘岳要走的场面话,可他却不会让对方说完,他闻言冷笑一声道:“后事?哈哈,即便你不论,本伯也会计较到底,本伯也要请陛下和满朝文武论个公道!你不是想要上禀且在御前求公证么?那好,本伯先一步进宫,等着你!”
说罢,吩咐手下人放了左掖营的人,又交待几句后,牵着马缰转向,打马便向皇城而去。
刘岳看楞了,心里暗骂一句。
真是够嚣张的,且格外强硬啊,你一个外戚幸臣,真就仗着陛下的恩宠这般张狂了啊?
我吃了亏放个场面话也是准备为后事留个伏笔,没成想你还真就上杆子杠上了,直接就打马奔宫里而去?
是不是真的进宫呢?
刘岳不确定,若是按他们勋贵间的潜规则,可不兴一有事就闹陛下那里的程度。
但他可不敢把张鹤龄的动作不当回事。
不行,不管真不真的,我不能让他肆意乱言,更不能让张鹤龄先秉奏了,让陛下先入为主。
想罢,他也不敢待着了,吩咐副将整兵回营之后,一挥马鞭,跟着也朝皇宫驶去。
“这是……”
张鹤龄和刘岳一前一后,打马进宫去了,留下了两边下属,个个都有些面面相觑。
刘龙低声的嘀咕了一下:“也不知道此番进宫又会起何波澜?”
刘龙的声音不大,但兵马司的官员离的近,众人皆是听见,洪晋闻言,撇了撇嘴,道:“能起何波澜,也不看咱们伯爷是甚么人?进宫论公道,有几人能比上咱家伯爷……”
“行了,老洪,别咧咧了!”
刘范斜睨洪晋一眼,打断了他的话,道:“伯爷进宫了,那里的事不是我等能操心的。我等该做的是,把今日的事善后做好,且要向好的方向引导。”
刘龙也是附和道:“刘经历此言在理,晚生觉得,伯爷之前的言词便很好,也是我等需要做的方向。正好,此番左掖营这一出,也倒不全是坏事!”
“那便动起来吧,之前伯爷交待,我等各自去办吧!”
“卢副指挥使,你带人负责大市街左近……”
“洪副指挥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