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垣熏双手环抱着蜷起的双腿,下巴支在膝盖上,看到开心处便咯咯地笑起来。
新垣鹤挨着她坐下,盘起双腿,身子靠向沙发靠背处,合上眼睛,不知不觉就陷入这温馨的气氛中了。
良久,他忽然想起高中时期同熏外出游玩的场景。
如此想来,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初秋时节。
几年前来着?得有五年前了。他读高二,熏读高一。
他想起了熏那件刚从学校领来的制服的甲醛味和那辆嘎吱作响的自行车。
他们沿着落满火红秋叶的山道,一路骑到很远很远的海岸。
傍晚才带着兴奋劲和一身的疲惫回来,又路过那条落满秋叶的山道。
道路起伏,两边是深红的枫叶林,简直像用颜料均匀涂抹了一遍似的。
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他俩各骑一辆自行车,在山道处你追我赶。
新援鹤趁她不注意,用早已准备好的纸袋一下套在她头上。
看着她慌慌忙忙骑得歪歪扭扭,然后放肆地大笑。
他一边笑一边抬头望天,只觉得那时候的天空尤其湛蓝,恍惚觉得自己一下子要被吸上去了。
熏又气又笑地把纸袋从头上拿下来,疯了似的踩自行车追赶新垣鹤,誓要以牙还牙。
然而一直追到海边也没能成功。
......
好半天时间里,新垣鹤就这样一直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回忆人生最初二十年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在熏的背后这么一躺下,过去从未想起过的、已经被他忽略在记忆角落里的事情居然一件接一件地浮现于脑海。
有的令人心情愉悦,有的则带着丝丝悲凉。
“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新垣鹤再睁开眼时,熏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有吗?”新垣鹤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自己看。”她说,接着边从茶几上拿来一面小镜子对着他。
新垣鹤立马收起了笑容:“咳咳......没什么,只是想起了点儿事情。”
“别想得太入迷了。”新垣熏转向电视。
她的头发稍稍长了一些,盖住了雪白的后颈,一侧用小熊模样的发卡别住,但整体风格没变,整齐利落地像个刚上四年级的小学生。
她还是那个爱眯着眼睛笑的新垣熏,只不过要比三年前刚来东京时少了些青涩。
该不该要告诉她?
新垣鹤心里仍犹豫不决,从酒吧里出来便怀着这样的心情。
该不该告诉熏,她的亲生父亲此刻就在涉谷的某个酒吧里驻唱?
他不想瞒着熏,她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
但是,他又不忍看到新垣熏受伤的样子。
他害怕熏会因此沉寂,或者去酒吧与亲生父亲对峙。
不管怎样,生活都会因此变成一团乱麻。
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开朗大方的女孩实际上不知道流过多少回泪,在寂静无声的后半夜一个人悄悄地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