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宫中生变

乾清宫中熏香袅袅，沁人心脾。

贾蓉立在门外嗅着香气，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皇宫早已落了钥，他是被午门内的羽林卫由吊篮吊到城墙上，实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进来皇城中。

而即便这样，隆泰帝也要宣他入宫，那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是为了北边女真族的事，还是南边南蕃的事呢？”

贾蓉心中嘀咕着，步入殿中。

隆泰帝高卧床榻，听见有动静传进来，睁开双眼。

偏过头看向下方，见贾蓉正要行礼，开口道：“上前来吧。”

贾蓉又重新站直了身子，“是。”

再往前走了几步，微微抬头就能看见隆泰帝此时的面容。

面上脸色蜡黄，比平叛时见时又苍老了许多。

“陛下叫臣来是？”

隆泰帝打量着台下的贾蓉，良久未发一言。

过了半响，就听隆泰帝开口缓缓道：“你平叛有功，朕近来身子不适，从未召见过你，升了你的官职爵位，未必能让你满足。朕知道你意不在此，今日借着这个机会便问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隆泰帝说话越来越轻，一字一顿，断断续续说了一阵，才将话完整说完。

而后便看着贾蓉，等待着他的回应。

贾蓉想了想道：“在臣去往大同之前，陛下曾说给臣一个承诺，答应臣一件事，那时候臣还没想好。”

“如今你想好了？朕可先与你说明了，可不能提太过分事。”

贾蓉不知道为什么隆泰帝就断定是过分的事，小心道：“是否过分，还是由陛下来定论吧。”

“好，说吧。”

“臣曾有一友人，在平叛时立了大功，方便臣进入内城，才能赶上救驾。臣曾答应过她，要为她谋得一件事，便用陛下的那个承诺，兑现这件事。”

隆泰帝吐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与珺儿的婚事，是他自己多虑了。

“是什么事？”

“陛下可还记得，先朝曾任户部侍郎柳元柳大人？”

隆泰帝轻轻点头，“柳家乃是京城书香之家，多人曾入翰林院当值，祖辈更是连任翰林学士，柳元当世大儒，更是桃李遍天下，朕自然记得。”

“只不过曾牵扯上军饷贪污，被抄了家，毁了一世英名。”

贾蓉接口道：“臣的那位友人就是柳家的遗孤，柳家并没有行贪墨粮饷之事，是被人扣了污名，陛下曾与臣的一个承诺，今日臣便用在此，望陛下能为柳家平反。”

“柳家遗孤？”隆泰帝回想着当年的事，又过了一阵才开口。

“此案发生时朕还是皇子，未入主东宫。柳元确为当世大儒，朕还曾经询问过学问，自然是相信他的品格的。”

听隆泰帝这样说，贾蓉心中稍安，答应了柳香凝的事应该是有着落了。

“不过，贾蓉。”隆泰帝又道：“你要知晓有时候身为帝王，也有不由己之事，朕的父皇当世不过是为了平息手握兵权的众多武官的怒气。要是想为他平反，还是该捉到刘昌。”

“刘昌如今是那一派系的领头人，可以当做旧案翻出，再为柳元正名。”

贾蓉立即应下道：“是，臣定竭尽全力在京城搜捕刘昌。”

眼皮颤了颤，隆泰帝似是要支撑不住精神，缓缓开口道：“你作为羽林卫指挥使，该有守护京城的职责。”

“许英往南疆为大元帅，珺儿身边没人照看，你往后夜里要在皇宫值守，不能让珺儿出了差错。”

一席话，涵盖的信息量有点多，贾蓉的始终波澜不惊的内心，却也起了涟漪。

“许英去做南征将军了？长公主在皇城中，隆泰帝还不放心，担心有人会对她不利？”

贾蓉按捺住心中的疑问，躬身应下，“是，臣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京城不宁，这段日子你不能再偷懒了，多多小心。”

贾蓉尴尬笑了笑，再点点头应下。

“好了，没别的事了，从今夜起就在宫中值守吧。”

从宫门走出，正撞见端着羹汤进来的戴伦。

戴伦抬头看了一眼贾蓉，微笑点头示意。

隆泰帝在房中静养，周遭都十分安静，贾蓉也不搭话，同样点头示意，而后退到一边，让开道路。

看着戴伦进门的背影，贾蓉心中暗暗道：“在宫中陛下都担心长公主的安危，那这大殿外连个巡逻侍卫都没有，岂不是隆泰帝自身更危险？”

心念及此，贾蓉便往皇城中营地的所在地，寻当下羽林卫实际的统领虎子。

……

顶着绵绵细雨，贾蓉来到了皇城中的指挥卫所。

“大人，这么晚是有事？”

虎子才要休息，听闻下人传信进来说是贾蓉来了，心中还有些诧异。

“为何陛下的寝宫周围没有巡逻的人，这对陛下的安危不利。”

虎子叹道：“按理是该有人巡逻才是，更何况才出了叛军的事，更该戒严。”

“不过戴总管说，陛下需要静养，我们在外来回踏步歇息不踏实，便将我们遣了回来，有巡逻也只能在皇城的外墙周围。”

“戴伦？可有旨意？”

虎子摇摇头，“大人有所不知，戴总管的话，在这皇城里就算是陛下口谕了。”

“吕方呢？”

“前几日吕指挥使因为放心不下陛下的安危就在殿外悄声站岗值守，但被戴总管发现之后，以违抗陛下之命，下入牢中反省。”

“有了这件事，陛下的寝宫外自然没有羽林卫值守了。”

贾蓉点了点头，又发问道：“你在宫中这段时日没有白白浪费，宫中的事倒是摸得清楚。你可知陛下每夜都是什么时辰吃药，每次都是戴总管去送药吗？”

“平日里陛下的日常起居都是由戴总管一手负责的，不过今日吃药的时辰早就过了，往常这个时候陛下已经歇下了。”

可贾蓉刚才还见到戴伦端着药羹往隆泰帝的寝宫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贾蓉闭上眼，再仔细回想着方才的景象。

今日夜里的小雨一直没停，自己在来的路上也是打湿了衣衫。

戴伦的衣衫也是有些湿的，同他一般，鞋上沾了些泥泞，也同贾蓉一般。

贾蓉的眉头微皱，一旁的虎子看出贾蓉正忧虑着，出言问道：“大人，今日是怎得了，你不在府上，这么晚还来到皇城中，有什么事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