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理力争无果,济南就仿佛一个没有缝隙的鸡蛋,饶是他想贿赂那些个底层的官吏,可那些过去还会欣然接受财帛的家伙们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谈钱色变。
也恰恰这个时候,宋何他听说了平原郡那边的近况。
那位平原相对待手下的贪官污吏,对待地方的权贵豪强,手段不可谓不凌厉狠辣。
这也是为何他这几个月来安分守己,没有作妖,生怕这位济南相与平原郡的那个狠角色是一个性子。
只不过当刘备的仁义之名渐渐传遍济南,宋何他那沉寂下去许久的野心又止不住地重新复燃。
尤其是他发现邻近各县与他宋家交好的豪强也都怨声载道,很不满屯田之法的时候,宋何的脑袋里逐渐升起了一个想法。
利用家兵还有宋家村的千百人口,配合上济南各县豪强的鼓动,加上现在邹平附近还看管着黄巾俘虏万余,宋何觉得那个济南相肯定不会选择在这种多事的日子给自己找不快,何况他们只是想从屯田的法令里分一杯羹,豪强思维根深蒂固的他觉得这要求并不过分。
就在宋何沉浸于他美妙幻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匆忙禀报声却在他耳畔响起,“主子,不好了,邹平刚来了一队千人的军马,看上去是从东平陵来的,咱们请的那群聚众的家伙现在又被另一个年轻小子给赶走了。”
说话的是宋何最亲近的奴仆,这么多年一直跟着自己,他卑躬屈膝的听话模样很得宋何的亲信。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他刘玄德以仁义着称,难不成还能打杀咱们宋家村的人不成?”对亲信的焦虑,宋何不以为意,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既然这次他选择要闹事从济南相的手中分一杯羹,那便是早就摸清了刘备的脾性,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打定了主意绝不松口。
“可,可是那关羽这次是冲着主子你来的啊。”那奴仆跪倒在地,慌慌张张的模样看得出来是被千人步卒的气势给威吓傻了。
“什么?他敢学曹操,不怕咱们反弹,不怕他在朝中被弹劾吗?”听到这次领兵人是关羽,而且进城后直冲他们宋家而来,饶是先前高枕无忧的宋何也坐不住了。
他慌慌张张地起身,然而还没等走两步,他宋家的朱漆大门便被一刀劈成了两半,无数的木屑与宋何擦身而过,他惊恐地发现一道强大且冰冷的气势锁定了自己,让他压根无法动弹。
关羽收起了偃月刀,交给一旁恭敬等候的周仓,紧随刘备荀幽的脚步迈入宋家府邸。
“你便是宋何?”刘备板着张脸道,对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贪婪豪强,他实在摆不出一副好脸色。
“济南相这是何意?”宋何忍不住擦了擦两鬓渗出的冷汗,惶恐不安道。
荀幽冷哼了一声,打量了一圈这满是豪奢气息的府邸,玩味道:“杀鸡儆猴,看不出来吗,宋家主?真没想到,一县豪强的宅邸竟然比主公在东平陵的那座还要气派,这么多年下来,你们济南无法无天的豪强还真是搜刮了不少的民脂民膏啊。”
看着那压根就不以正眼相待他的关羽以及那已经将宋府合围的冷酷甲卒,宋何顿时脸色苍白,膝盖忍不住一软,双手撑在地上,颤声道:“济南相,玄德公,我这是,我这是一时糊涂。”
刘备会心一笑,因为在来时的路上,荀幽曾与他笑言宋何可能的几种反应,而其中一种恰恰是眼前的跪地求饶。
荀幽半蹲在地上,食指中指并起微屈,敲打着宋何油光满面的额头,笑道:“勾结黄巾俘虏,人赃俱获,如果这也是一时糊涂,那你觉得张角为什么该死?”
荀幽有些无趣地摇了摇头,起身叹气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可惜我家主公仁义,不想造太多杀孽,只能借宋家主你的项上人头一用,敲打敲打那群蠢蠢欲动的济南豪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