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间正厅中，除了面色看上去苍老了不少的李儒，同样还有个正悠闲品茗，完全看不出有半点紧迫的贾诩。

贾诩依旧眯起眼睛顶着笑脸，仿佛他成日都是如此待人，几乎与他相处过的同僚没有不夸赞这位交往起来很舒服的凉州人。

“真没想到你李文优阴谋一辈子，最后竟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怎么，那个高顺值得你同情？”贾诩带着几分玩味道，明明一脸笑意却说着冷冰冰的言语，真是像极了镀了层金子在外扮做弥勒佛的恶鬼，当真无愧后人与他的‘毒士’之名。

“太尉手底下能人猛士那么多，却唯独高顺最像年轻时的我，在离开前送他一份出路也算我的一点私心吧。”李儒依旧保持着阴沉，然而贾诩却看着这位相处地还算不错的同乡竟是破天荒地勾起了嘴角。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为人处世几乎修至炉火纯青的贾诩也不再继续多嘴，他当年之所以能在叛乱的凉地活得滋润，并且随董卓行军至洛阳，除了靠他满脑子的经文典籍，还有便是这一张几乎从不得罪人的嘴了。

“也罢，高恭循为人虽说我赞赏，却并不认同，过刚易折，你能指点他一二，于他而言兴许便是一生的转折。”关于高顺的话题，贾诩止步于此，他随即话锋一转，用最冷静的口吻谈起了足够令天下人闻之色变的事情，道：“洛阳城中，皇宫还有陵寝那边的布置如何了？”

“不放心我做事吗？”李儒抬了抬眉头，自信道：“眼下南北两宫几乎人去楼空，尽数堆积好了易燃的木屑桐油，只要焚毁了这两处地方，待诸侯赶到洛阳，皇宫陵寝早已付诸一炬，送他们一座死城洛阳又如何？”

贾诩敲了敲脑袋，“其实以我的精神力，勾连洛阳东西二门，焚起一条火街令这副辉煌化作焦土瓦砾并非难事。”

李儒皱了皱眉头，似乎仍有些不满意，“文和这时候反倒谦虚了起来？”

与他同为凉州文人的贾诩什么本事，李儒虽然不尽知，但很清楚绝不会只有他说的那般。

见李儒不依不饶，贾诩头疼无比地勾了勾手指，竟是做起了交易，“那文优你答应我去长安后替我与李傕郭汜二位将军引荐引荐如何？”

“那两个蠢货？”李儒很是意外，不理解贾诩为何独独要挑中那二位傻蛮子。

贾诩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道：“文优，有的时候傻人才有傻福，论人心之把控，论自保之术，你不如我远矣。”

看着这个曾经在将异族玩弄于鼓掌的同乡，李儒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他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文和，不过这把烧毁后汉的一把火，你可别想着偷奸耍滑，我会盯着你离开洛阳的。”

贾诩深呼了一口气，摊了摊手道：“我向来不喜欢欠人恩情，文优，这是我头一次受别人之恩，替你做完这件大逆不道之事，希望这也是我余生最后一次承人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