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进孔融府邸开始,他便小心溢散出精神力四处打探,仗着荀幽替他遮掩,而现在孔融离开后他愈发没有顾忌。
“所以小军师你已经有把握模仿出圣人的感觉了?虽然会有点僭越,不过想来圣人也会理解后人举措的。”荀幽自己安慰自己道:“那便开始吧,否则我怕主公那边不得已跟孔北海唠起家常,那样未免容易惹人生疑了。”
他随便问了位孔融府邸的下人借来一张桐木琴,此时此刻原先还待在这里的小丞相仿佛只是挥了挥他手里那把不离身的羽扇,便仿佛消散了身影融于天地变得无形。
荀幽轻轻捏了捏蔡琰的脸蛋,不顾她的面红耳赤,抱着她坐在庭院的小椅上,将桐木琴摊在身前,笑着开口道:“接下来便请昭姬自由发挥吧,一两琴曲想来对昭姬不算难事吧?”
蔡琰摸了摸发烫的脸蛋道:“夫君你可注意些,这又不是在家中,再说了那小家伙现在又不是没在看。”
新为人妇,蔡琰今日明明不像她出嫁那天涂有珍藏的鲜艳红胭脂,不过此时的一颦一笑都更显风情神韵,比之当日犹有过之。
不知不觉中,当荀幽感觉到怀中的妻子渐渐有所动作,看着她轻盈纤细的手指飞速转于根根琴弦之间,总是让她忍不住沉迷于其中。
因为孔融的个人习惯而终日幽静的府邸,今日却罕见地响起了悠扬的琴曲声。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高山流水这曲子荀幽在家中不知听过了多少遍,时至今日,总算也给他琢磨出了点伯牙钟子期他们的心境。
万物知春有烟花三月春光正好,凛冬雪装得凛然清洁恬淡唯美之音,相比于高山流水,荀幽感官上更欣赏这首阳春白雪,总能给人一种太平盛世的安逸祥和感。
醉心在琴调音律当中,恍惚间荀幽却仿佛听到了个满带沧桑感的沉重声音。
“多少载光阴逝去,不承想却会在后人家中重闻这不逊色于子路的美妙琴音,真吾之幸事也。”
“小家伙,却不知今日是何年岁,天下又是何光景?”
荀幽莫名其妙地睁开眼,哪里瞧得着半个人影?他看向怀中同样无辜的蔡琰,挠了挠头朝不知藏在何地的诸葛亮小声道:“小军师,让你模仿至圣先生,有必要这么入戏吗?再说主公还有孔北海这不是还没见身影吗?”
这时庭院的角落,目瞪口呆的诸葛亮也不再掩藏身形,学了荀彧的养气功夫如今渐渐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他却失态地张大嘴巴,忍不住伸着手指惊呼道:“看身后从事。”
能让小丞相诧异到这样的地步?堂堂北海国相的府上还有这样的存在?
荀幽不信邪地转过头,然而当他看见那位无数次不论是在洛阳深宫亦或是在城外太学无数次见过的画像人物仿佛活过来般站在自己的跟前,他忍不住抱着怀里的妻子向后跌去,险险摔了个跟头闹出笑话。
“小家伙,老夫在问你话呢?莫非有耳疾在身?”老者很善解人意地指了指耳朵,嗓音依旧温和道。
荀幽狠狠地捏了把自己的大腿,把蔡琰吓了一跳,“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感受到大腿传来的清晰痛楚,他目光呆滞道:“见鬼了,想看看是不是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