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初令踏上最后一阶,一仆人从众人里出来迎上,他弯腰解释道:“初家的少爷,长老请您一叙。”
说罢,他抬臂伸手,指引方向。
“嗯。”初令没有多问,心里已然知道要见他的人,仆人口中的长老是谁。
藏在深山里的城堡,恍若仙境,如此高大恢宏的建筑,一砖一石都透露出神秘和故事,流动的溪水经过一阶阶青石,就像山林的仙子放下月白的流沙裙款款而行。
城堡很高,外围的石梯随之层层向上,可以抵达城堡的任何地方。
进了大门,周围的装潢和内饰看似中规中矩,简单无奇,可细瞧每一处,工艺手段,造物材料,无不让人震撼,岁月在这里沉淀出来的价值无法衡量。
越往里走越黑,光线逐渐减少,又上了一层楼梯,只能靠烛火提供光源,初令无心在意外界如何,很快被带入了一个幽闭的房间。
“您请进。”仆人未去通报,仿佛里面的主人等待了许久。
踏入房间,诡异和神秘席卷而来,待初令进去,身后的门被仆人轻轻关上,没有一点声音的痕迹。
房间很大很黑,正中央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仅仅只是一个轮廓,看不见真容,而他只是坐在那里,散发出来的气场如此强悍压迫。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房间响起,隐隐有了回声。
“娃娃,坐。”
闻言,初令没有犹豫,脚步稳重,没有拖沓,他淡定走到房间的中央,落坐在男人对面的空沙发上。
房间重新归于安静,这份安静,以至于可以让人出现幻觉性的耳鸣。
隔着黑暗,没有人说话,男人一动不动,沉寂良久之后,他缓缓抬眼,二人脚下的圆形地毯上,立在圆心的一支蜡烛随之被点燃。
军堡
“我拒绝你的邀请。”
“?!为什么?”
安德剑眉锁紧,他肆无忌惮的将手臂搭在艾以的肩膀上,对艾以的拒绝表示不满。
“昨天是你生日,我要去北殿找你送贺礼,你不让我去庆生,今天又拒绝我。”
艾以看了看外面的天,无奈叹口气,军堡的军务无比繁重,仅仅只是昨天落下了一天,今天他便在军堡待到了这么晚,甚至在一整天里连初令都没有见到。
想到初令,艾以不自觉的笑了笑,昨日的约会历历在目,他回想初令的每一个表情,疲惫的心雀跃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爱人。
可安德还在旁边话多,艾以回神,他摸上套在手指上的戒指,轻轻转了转,随口解释道:“很晚了,而且我也累了。”
说罢,他拿开安德横在自己肩膀上的铁臂,不再搭理对方,艾以取下架子上的军服外套和帽子,开门离开。
安德跟上艾以的脚步,眸光冷厉叛逆,他看了几眼艾以手指上突然多出来的红宝石戒指,语气阴阳怪气,斩钉截铁道:“骗人,你是急着回家见嫂子。”
他们并肩往军堡的大门走,艾以听他这么说,笑而不语,默认安德说的不错。
见艾以故意忽视他的不满,安德很受打击,整个人就像一只没有得到满足的狼,他冷哼一声,抱怨道:“重色轻友。”
“……”
“我是你弟弟,亲弟弟。”
“……”
“心情不好,找我的哥哥喝一杯,还被拒绝,真狠心。”
艾以被他的喋喋不休给气笑了,他顿住脚步,转身朝安德的后脑轻拍了一巴掌,笑道:“狠心?安德,谴责我之前,你要先抛开自己的良心,这些天,军堡的军务,你问了吗?”
“……”安德闻之闭嘴,即使他自知理亏,可赤瞳里的那股子倔劲还是没有消散,“我不擅长处理军务。”
字里行间的理直气壮,艾以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叹口气。
从战场回来之后,安德就成了无业游民,除了正常按时的在军堡报到,其他什么也不想做,整个人懒散极了。
最大的乐子是去训练场残酷的训练新兵,训练项目加重加量,新兵苦不堪言,后来几个训练长们联名告到艾以那,艾以只能出面制止。
“我喜欢战场,不爱坐在办公室发霉看文件。”比起在开会时头顶长蘑菇,他宁可像疯狼疯狗一样去打擂台,刺鼻新鲜的血腥味可比文绉绉的墨纸味刺激多了。
“不要每天只想着打打杀杀。”艾以略显严肃的瞥了他一眼,带有一点警告,拿出了当哥哥的威严。
比起三年前,安德身上的杀气和戾气越来越重,心性大变,酷爱征伐和打斗,加上眉眼的伤疤和脖子上的纹身,普通人远远看见,唯恐避之不及。
上次,西伯抓捕回来一个非法组织兵团里的雇佣兵,可能与反叛者接触过,这一线索很有价值,西伯拷问了一天一夜都没成功。
安德得知之后,亲自去了监狱,一个小时便结束了,艾以问了才知道,安德竟然残忍的把人身上的小零件一点点的给拆了下来,饶是西伯和几个审讯领兵都蹙眉摇头,不敢回忆细节,手段极其血腥暴力。
“哦。”安德心不在焉的回答,刚刚沸腾起来的热血被艾以扑灭,他像听进去了,也像是没听进去,整个人都不走心。
他们不咸不淡的聊着,安德目视前方,周围的气压骤降,他语气里不知不觉之间充满了恨意,问道:“哥哥,克卜勒有线索吗?”
“快了。”艾以语气平淡,面色平静,可细看之下,他的眸光暗沉,异瞳里滔天的杀意清晰可见。
“那真是,太好了。”安德嘴角勾起一抹癫狂的笑意,阴森渗人,他仰脸望着黑漆漆的天,目光炯炯。
初文的死,他会以千倍万倍的代价还给克卜勒。
艾以的马车规矩的停在外面,从军堡回去北殿会经过安德的私宅,安德一起上车,艾以顺便将弟弟送回去。
二人刚刚上去马车,艾以正打算向隐卫询问初令在哪,突然收到了一张信灵纸,是秦德传来的。
幽蓝的信体飘到艾以和安德面前,文字悬浮在空中,安德还未看清楚信上的内容,便感觉到身侧的艾以猛然变得不对劲。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