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俯身跪下，冲母亲叩了三个响头。

周夫人抬起头，泪眼朦胧。

“娘，对不起。”周元文说道，“是我不孝。”

“元文…”周夫人哽咽说道。

“我不是个男人。”周元文低头说道，“我没办法照顾你，没办法保护你。”

说着再次叩头。

周夫人伸手扶起他。

“娘，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她含泪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离开京城，我不让你留在这里，我们娘俩一辈子不见他，这样他就永远感念咱们恩德，永远对咱们孝敬。”

她越说越伤心。

“我的乖孩子，你怎么会怪娘呢，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她抚摸周元文的脸颊哭泣，“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

看着母亲哭的如同小姑娘般，周元文心疼又酸涩，他伸手拥抱母亲，母子两人相拥痛哭。

哭过之后，周元文擦干眼泪，看着母亲。

“娘，我不能跟您说，我必须跟爹说，让他明白，我不仅不怨恨他不理睬我，我还很崇拜他，他很厉害。”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笑起来。

“娘，我还知道，爹还会算命呢，你说，咱们找他算算吧，算出我们往后的运势多好，算出我们能做什么样的官。”

周夫人看着他微微皱眉。

“元文，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也想让他认回你，但这不合适啊。”她劝阻道。

“不合适？什么不合适？”周元文不解问道。

周夫人欲言又止。

“元文，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她问道，看着儿子的面容神情犹豫。

小时候？周元文愣了下。

他忽的想到父亲从前跟他讲过一段话。

“…那一天你娘怀了孕，我却被人陷害，丢官弃职，你爹气的昏死过去，醒来之后，他突然病了。”他缓缓说道，“那时候你娘肚子都快五个月了。”

“娘。”周元文瞪圆眼。

那一次，母亲难产，父亲因此病倒。

周元文脑海里闪过母亲临盆时血淋淋的画面，他浑身汗毛竖立，忍不住后退一步。

“我不信。”他说道，“那怎么能是爹做的呢？那时候他还不认识你。”

周夫人神情悲戚，点点头。

“我也不信。”她哽咽说道，“我也希望是假的，可偏偏就是那时候传出你爹杀了皇帝。”

杀了皇帝。

周元文呆住了，张嘴结舌。

周夫人抹掉眼泪看着他。

“元文，你爹是冤枉的。”她喃喃说道，“我不信他会谋逆。”

“可是外边传的沸沸扬扬，你不知道。”周元文说道。

周夫人默默叹口气。

“元文，我知道你不甘心，娘也不甘心。”她看着儿子，“但是，现实就是现实。”

周元文攥着手背过身不再说话。

“元文，你爹他..”周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说道。

“娘，不用再说了。”周元文打断她说道。

周夫人神情复杂。

“你当真想清楚了吗？不要将来后悔？”她迟疑一刻问道。

后悔？

周元文咬紧牙，神情坚定。

“不，我不后悔，娘，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是周家的人。”他沉声说道，“虽然我姓周，但我并不是他的儿子，我只是他养的童养媳的儿子。”

他说着顿了顿，神情黯然。

“当初我走投无路，是他收留我，给我吃喝穿，我为他卖力效劳，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