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黄昏的中江,常宝河开着车出了城郊,路越走越远也越来越高,这个土生土长的中江人,头一次发现原来这里也有盘山公路。
这已是郭玺的第五次邀约,条件一次好过一次,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暗合他内心的筹码。
说起来他还有些佩服盛耀联盟,无孔不入的专利海盗已经快把厂方捅成筛子,这个时候才浮出水面,真让人低估了它的耐性。
厂方与经销方唇亡齿寒,郭玺的货出了问题,杜世雄的网络也就遍是豁口。至于再度傍上的南镇,对此也无能为力,这是一帮在灯饰内外反复横跳的野路子,名义上做着的是携锤鉴宝的打假人,查不清更查不完。
车子绕着山打了七八个大圈,待到视野平整时,常宝河看到一个叫做“紫檀山庄”的牌匾,这正是与郭玺的相约之地。
一声关了的车门,突然惊起一群鸟雀,啪啦啪啦反倒吓了常宝河一跳。此地之安静,仿佛削平了树干的深山老林,满地的碎叶也不见有人打扫。
穿过牌匾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木楼,木楼之下有鸡圈鸭圈,还有一个微小的池塘,塘里混养着甲鱼和鲤鱼。
埂上放着一个捞网,网里盛着一条鱼,好一阵子才会弹动一下,看上去它已被捞上来许久,一直在等待着主人吃与不吃。
正这时夜色周满,木楼的二楼有光亮起,常宝河慢步而上,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曾查了又查,这紫檀山庄最大的营生就是农家乐。可此时所见,动也惊人、静也惊人,更惊人的是,当他看到对方的时候,那个人并不是郭玺。
袅袅的茶气拂空而上,居中端坐着一个宽松黑衣的男人,这里没有吊灯也没有壁灯,一切的光都源于眼前的一盏烛灯。
不见郭玺就是骗了此约,寻常来说不是激愤质问就是转身离开,可这一刻的常宝河却像双脚灌了铅。
那是一种奇诡的感觉,再是多年长风破浪也不能逃离的感觉,因为所有故事的一开始,是他以月悬天、是他告诫星辰,是他维系着南镇最早的秩序。
只是时光太远、新人不知,时年再说起华鹰,人们还以为那是个连锁酒店品牌呢。
“尹总,好多年不见。”
他含笑点头雍容自适,只是目光衬着嘴角,像两个勾子。
“常总愣着干什么,快请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