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沉声道:“我知雷石树大招风,坏只坏在这个节骨眼,如果在展贸场上发生恶劣,到时候如何收场!”
“那就看你们是怪树太大,还怪风太妖了!我再重复一遍,雷石绝不会撤场,既然这等莫须有,你们还要当件大事来对待,雷石也没必要考虑如何收场。”
杨鹏望着苏清石,陡然之间让他陌生,从前那些时候,只要“镇之大”,这眼前人都不会多眨一眼,甭管他接下来的操作如何兼顾自身,最终都会做足镇上的里子面子。
可这一刻,他显然,绝无配合。
“苏总,大局、大局为重啊!”
苏清石莫名冷笑出来,“什么恶劣你且说来,是要砸我雷石的卖场,还是要切了光化的光源?顺藤摸瓜起码要有个藤,有些人一个字还认不清就要串起句子渴望捣毁雷石,更看中了镇上的大公平、看中了镇上的患得患失。”
“杨镇长,不是雷石树大招风,而是你们眼里的羽毛多而又杂,并认为每一道都将扶摇九霄。”
话到这里,不等杨鹏再开口,苏清石转身走了出去。
镇委大楼的一楼,两旁都是精致的相框,这里记载着诸多南镇往事。苏清石看到了条幅,那还是四大酒店博弈时候,属于中江南镇的胜利。而后他又看到三场一馆的时候,雷石一枝三魁,同时还有自己的影记,那是他端着三个奖杯做的一张摆拍,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青涩。
再往前走,有了第一届灯博会的影像,有了组立世博工作组的会议照片,有了草海项目拉通配套的各种官方场合,还有第一批万家灯火工程的红花大卡车。
这短短的廊道,把人走得五味杂陈。
出了大楼之后,苏清石却未回到车里,他在一个没有灯光也无人行走的边角楼梯坐了下来。
黑暗中的烟头红了又息、息了又红,灯火之路这么多年,他也许是个深谋者,总在思量着对方的下一步,他或许是个有些天赋的博弈者,见招拆招从不惶于他人。
但有一点从未变过,他从不是挑衅者。
回望南镇历来的每一件大事,无不如此。
但今天他意识到见招拆招已经过时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人们就像刺绣一样针针穿定,并且在落针之前就早已有了终极的图景。他们可以花去一年多年的时间,只为淬毒藏锋。
不久之后,苏清石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在发送之前他双目如勾缓缓划过整个通讯录,一个又一个勾住了许多名字,而后群发出去。
如果那些收到短信的人,知道苏清石拉了多少人、拉了哪些人——
这一夜注定要无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