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陈默愣了下，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围棋协会能请来那三位前辈，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

徐清老师点点头：“当然，他们也可以试着邀请我和路路，夏国所有的女棋手，目前能稳赢小予的，也就剩下我俩了。”

邀请吴予的老师/闺蜜来对付吴予？

陈默差点笑出了声。

他忽然觉得围棋协会也挺不容易的，因为吴予连续三年的战绩不理想，有心想要找个人取而代之，结果放眼去看，竟然找不出几个能跟吴予抗衡的猛将。

仅有的两个能稳赢吴予的，一个是她的老师，一个是她的闺蜜。

啧啧啧~

“夏国新生代的女棋手，除了路路和小予之外，其他几位的水平怎么样？”

陈默问道。

“夏国年轻女棋手的排名，第一是路路，职业八段；第二是小予，职业六段；第三是冷霄月，职业七段；第四是邹梦，职业六段；第五……”

徐清老师沉默了几秒：“第五名，仅有职业四段的水平，余下的也就只有三四段，唐文静今年升段赛努努力，明天说不定就能进前五了。”

知道拉胯，但能拉胯到这种地步……

尤其是高段位棋手，如果不是路路冲进了八段行列，这一代怕是连一个八段女棋手都没有了，上一代起码还有三个呢。

陈默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吴予在国内差评一片，可【夏国围棋协会】还是把名额给了她，原来……真的没有能打的。

“夏国新生代棋手，不只是女棋手整体偏弱，男棋手也不太行。”

徐清老师不想让他误解，于是补充道：“夏国新生代的男棋手，如果算二十五岁以下的话，八段有三位，九段没有。”

那就是整体拉胯了。

陈默从吴予手里接过选手名单，有点疑惑：“这三位前辈现如今的水平，跟小予对弈都够呛，上了世界赛的赛场，还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围棋协会何必在她们身上押宝呢？”

派这种‘老将’去参加女子组竞赛，赢了以大欺小，输了就是被晚辈拍死在沙滩上……左右都不讨好，何必呢？

“起码她们在世界赛上对弈的时候不会紧张到棋力滑铁卢。”

徐清老师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闻言，陈默下意识扭头看向吴予，敏感的小姑娘立马朝着他瞪了过来。

“陈默，你要不要看一看参与队长争夺的棋手名单？”

心虚的小姑娘开始转移话题。

“好啊。”

陈默从善如流的点头答应。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必要，但眼下还是乖乖配合比较好。

张晓九段、徐舟九段、闵然九段、宋琛九段、安辰华九段、肖文斌九段、陈默初段！

拢共七位棋手竞争本届的队长资格，除了陈默之外，清一色的九段！

“宋琛不是说不参与世界赛的吗？他怎么也报名了？”

陈默有些意外。

上次跟宋琛对弈的时候，对方明确说过没有参加世界赛的兴趣，也不知是养精蓄锐，还是被樱花棋圣给打出心理阴影了，反正就是不想参加。

陈默当时还松了口气呢。

倒不是他怕了对方，主要是寻思着吧，宋琛如果真想争夺这个队长的话，瞧见自己的棋力这么强，那肯定不愿意把自己推荐过去啊，那不是资敌嘛~

结果现在，不但自己被推荐过去了，宋琛自己也报名参加队长争夺了，这让陈默有些惊疑不定，难不成……那家伙有打败自己的底牌，只是上次为了藏拙就没拿出来，准备在资格赛上一鸣惊人？

哇偶，这心机，啧啧啧，恐怖如斯。

“上面强制要求的呗，为了充门面。”

徐清老师淡淡说道：“真正想要竞争队长的，应该就只有你跟徐舟，宋琛九段、安辰华九段、肖文斌九段……就是过来凑个人数，看起来有点儿竞争氛围而已，这样一来，主办方的脸面也能好看一点儿。”

“啊这……”

陈默一愣：“我记得参加世界赛蛮赚钱的啊，大家都不想要这个机会吗？”

他天真的以为，大家都很想过来捞钱，或者是跟各国的九段棋手友好切磋呢，结果，除了自己想陪女朋友、徐舟想洗刷黑历史之外，居然没有一个想当队长的？

“但凡是能成为九段棋手的，就不可能缺钱，国内也好、国际也好，每年都有很多可以参加的比赛，而且在协会挂名的薪资待遇也还不错，能捞到不少赚钱的机会，而且都是合法的。”

徐清老师解释道：“世界赛的影响力很大，但除了冠军之外，其余棋手能拿到的奖金其实并不太多，但打不好回国又要挨骂，所以……得不偿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致是明白了。”

陈默轻轻点头。

世界赛冠军有数百万奖金的奖励，但那仅限于冠军而已，拿不到冠军肯定没这个奖励的，排名稍稍靠后一点，可能连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都没有。

樱花国的那位棋圣，如今正处于巅峰时期，有他在，夏国目前这些顶尖棋手之中，除非吴镇山重出江湖，不然没人能从他手里夺下世冠头衔！

甚至因为世界赛的竞争太激烈，可能连八强都很难进得去，这种成绩……回国之后是要挨骂的。

相比之下——

这些顶尖棋手们完全可以去参加一些奖金丰厚、但影响力没那么大的国际赛事，竞争压力小、风险低、收益高……这不比世界赛强多了？

这么一看，看似是围棋界第一大赛事的世界赛，反倒成了一门苦差事。

啧~

陈默觉得自己解开了当初的一个疑惑。

根据徐清老师之前的说法，这一届世界赛，领导本来是打算让张晓九段带队的，结果自己刚要竞争，那家伙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假装不服的提出要跟自己切磋，结果到现在也没下文。

而当徐舟九段‘出关’以后，要跟自己竞争带队资格的时候，张晓九段直接就变成透明人了……

啧啧啧~

陈默一直觉得张晓九段这个人挺豁达的，瞧见自己棋力蛮强的，于是就想把带队资格‘让’给自己，以达到‘提携新人’的作用。

知道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不是张晓九段豁达，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带队，完全是被领导强制分配的……

估摸着，他现在看到自己跟徐舟九段的竞争，可能还在暗中偷笑，讽刺自己两人是大冤种呢~

“他们这种人是怎么成为九段棋手的？”

陈默有些纳闷。

在他看来，想要成为围棋行业顶尖的存在，不单单要有天赋和毅力，最关键的还得是热爱，如果没有绝对的热爱，再有天赋也没用。

这就跟上班一样~

若非是‘不上班就得饿死、找不到更好的工作、辞职风险太大、就业越来越困难、一家几口要吃饭’等一系列的忧患，没有人可以在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上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压上去……

“这有什么奇怪的？”

似乎知道陈默在纳闷什么，徐清老师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他们刚成为九段那会儿，恨不得天天跟同段位棋手较量呢，即便是没有奖金，他们也乐意至极，甚至会因为一场不赚钱的对弈傻笑很久……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了。

尤其是近几年的夏国围棋黑暗时刻，来自国外的狙击针对、来自国内的舆论压力，让本就没剩下多少热情的顶尖棋手们，集体选择了摆烂认怂。

为国争光，争个头破血流，回国之后还得被骂，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自己都觉得挺二笔的，何必呢？

还不如趁着棋力尚在巅峰，赶紧多吃几年的青春饭，荣誉有个屁用，有拿到手的钞票好使吗？

“这就是气运啊。”

陈默不禁感慨：“吴老先生那个时代，夏国围棋何等的鼎盛？可现在……”

“我跟吴老先生也聊过这个问题。”

徐清老师轻声说道：“我们一致的看法是：夏国围棋如今只是陷入低迷了、年轻棋手们迷茫了、但并不是无药可救了，想要拯救夏国围棋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得世冠！”

说着。

她意味深长的看向陈默：“陈默，这也是吴老先生对你的最大期盼，他不奢求你为夏国围棋付出太多，他只希望你能给夏国围棋带来新的希望、给夏国的年轻棋手们指引方向，这就足够了。”

只需要一个世冠！

一个年轻的世冠！

证明夏国围棋有资格再度站在世界棋坛之巅！

这就足够了。

张晓九段、闵然九段、宋琛九段等人……那都是上一代的棋手了，他们是不是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商人，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早就是过去式了。

重要的是——

夏国围棋界的年轻人们。

那才是夏国围棋未来的希望所在。

“看样子，这个‘救世主’，我是非当不可了~”

陈默耸耸肩，有些哭笑不得。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认知都很清醒。

既不想仗着AlphaGo这种外挂，在围棋界耀武扬威，又觉得自己不配成为夏国围棋的救世主，可现在嘛……

眼瞅着夏国围棋就要进入至暗时刻了，陈默寻思着，自己要是真的啥也不干的话，未免有些浪费这一身外挂了。

总归……还是想做点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