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迷路了的感觉。
在闹市中行走,不断被新的风景所吸引,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忘记了回家的路……
进而从某种狂热当中抽离,开始真切地对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不知所措,只得茫然四顾……
祝盒再次体验到了这种感觉。
大脑“宕机”之后没过几秒,祝盒就自己从这种奇妙而超然的体验当中恢复过来了。
他看着熔炉下方跳跃着的冰蓝色火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总觉得有种怅然若失的空虚感。
炼制全质的过程比祝盒想的顺利多了。他还以为至少得炸个几炉才能炼成呢,为此还特意在建造模式买了一块神金屏风——祝盒很怀疑密度这么大的屏风放在房子里会不会把房子压垮,为了不让这块屏风陷进地里,他甚至在脚下的地面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神金,然后把屏风固定在地上。平摊压强之后,这块屏风才总算没有陷进地里。
然后,在整个炼金的过程中,祝盒都躲在屏风后面,生怕万一炸炉飞出点什么东西把自己给爆头了。
虽然以他现在的防御力来看,即使被爆头也未必死得了就是了。
但最终祝盒并没有用上这块屏风,直到完成贤者之书上的所有步骤之后,祝盒临时买来的炼金熔炉都没有炸开,也没有出现实验事故的惨剧。
冰蓝色火焰熄灭,熔炉内的状态稳定下来之后,祝盒走到熔炉边上,看到了这次炼金术的产物。
在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祝盒就确定了——这就是“全质”,他的炼金尝试成功了。
那是一团祝盒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确切描述的东西,它的颜色似乎在不断变化着,各色光辉于它的表面洋溢,但定睛看来就会发现那些光彩其实并未变化,它有着世间一切的色彩,这些色彩同时存在于它身上,相互独立,并不混合糅杂。
它的形态更加难以言喻,至少光用眼睛去看,祝盒并不能确定它究竟属于物质的六种状态的哪一种——或许哪一种都不是,它是以某种未知的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说不定。
它的形状好像在不断变化着,每一个瞬间都会切换一种样子。祝盒能在它的里面看到草木、看到动物、看到无机质、看到自然的种种产物,也看到人类的种种造物。
甚至于,祝盒能够隐约感受到,他所能够看见能够感知的部分仅仅是这份“全质”微不足道的一点,是一份投射在物质世界的影子。全质的全貌,他始终都未能窥见。
在感知的边际之外,全质还以某种更加恢宏、更加深邃也更加磅礴的形式存在着。
“这就是全质……”祝盒喃喃道。
他打开熔炉下方的出口,将准备好的容器对准。然后就见熔炉里的全质像是在流动,又像是在蠕动,最终在重力的作用下全部进入了祝盒手中的瓶子里。
祝盒将瓶子举到自己眼前,看着瓶子里难以用言语描绘的全质,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强烈的渴望之情。
想要……
我想要……
祝盒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让自己的视线从瓶子上离开,他立刻把全质收进背包,坐在房间里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手贴在胸口上感应着跳得远比正常要快的心脏。
刚才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感觉非常非常的渴望呢?
像是溺水之人在渴望空气……
又像是饥饿之人在渴望食物……
“全质”……到底是什么呢?
祝盒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冷静的差不多了,于是再一次拿出了那瓶全质。
渴望的感觉再次出现了,不过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这次祝盒并没有对莫名产生的情绪感到惊讶。
祝盒左看右看了半天,也没能从全质的种种形态里看出个所以然来。
犹豫了一会儿,祝盒倒了一点全质出来,然后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右手已经拿上了最高级的生命药剂贴在唇边,一旦出现什么情况就会立刻给自己灌下去。
祝盒的食指指尖触碰到了那一小块全质的边缘。
“这……”
祝盒惊讶地张开嘴,险些把贴在唇边的药剂打翻。
只见他的左手食指就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般疯狂地吸收着桌面上的那一点全质,拇指大小的一块全质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被祝盒的指尖吸光了。
如果不是瓶子里的全质确确实实比倒出来一部分之前少了一点,祝盒几乎都要以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是自己的幻觉了。
这还不是最让祝盒感到惊讶的,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呢。
那份莫名其妙出现的渴望不知何时起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接近“不屑”的情感。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第二种来源不明的感受,祝盒觉得最最恰当的说法是——
就这?
就像铺天盖地进行营销、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电影,走进电影院一看——就这?
祝盒现在的心情就是这一种带着些许被欺诈之后的愤怒的质疑。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份感情是怎么来的,但不妨碍他体验和感受这种感情。
祝盒看着空落落的指尖,又看了看桌边的全质——不屑的感受愈发强烈了——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迷茫起来了。
贤者之书上并没有说人在接触到全质之后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但祝盒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大概率并不是常规的现象,不然很难解释这样奇异的现象为什么没有被记录下来。
祝盒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