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山境内闲逛的时候,沈忧之忽然发问。
跟在他身后的怜星又是一愣,这才惊觉自己最初只是和邀月怄气,不想那么快就回到移花宫,所以才跟着对方跑了这么远的路。
然而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好似早已忘了最初的缘由,把跟在他身后当做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
这种悄无声息的心态转变,自己竟是丝毫未曾察觉。
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出来的越久,竟是越发不想回去了。
最开始的那种孤独和隔阂感消失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包容可亲,充满吸引力。
怜星一时竟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她反问道。
“我的意思的,你若是想要回去,现在就是个好时机。”沈忧之解释道:“因为我会在这里暂留一阵子。”
话虽然没有说透,但怜星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味。
她若想要回移花宫,首先便要完成邀月交代的任务——找到沈忧之。
而如果沈忧之不暂时停下脚步,那只怕邀月永远也追不上来。
回去,还是不回去?
若是最开始,怜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但是现在,她竟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了。
她既想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广袤天地,又不想和移花宫彻底断绝来往,一时陷入了沉思。
“如果......如果我回去了,我们还能再见吗?”怜星忽然问道。
她的这句话,已经很清楚地展现了内心的倾向。
“当然。”沈忧之微笑道:“山水有相逢,总有再见的时候。”
怜星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也回之以真诚的笑意。
......
数日后,清水竿纶
这是一家专卖渔具的小店,殿内摆放着各式渔具,既有个人闲情垂钓所用的鱼竿鱼线,也有专门用来捕鱼的鱼叉、渔网。
店面虽然不大,但是在这乐山也算小有名气,许多资深的钓客都回来这里定制渔具。
店内,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汉正安静地坐着,埋头制作客人定制的鱼竿。
微弱的烛火之上,早已浸泡驱虫的竹竿正静静地接受烤炙,细小的竹沥缓缓从竹皮渗出。
白发老汉聚精会神地盯着受热点,将竹竿的关节一点点掰直。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老板,换一杆。”
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缓缓走进了店铺。
“呼——”
店老板猛地吹灭烛火,将手头的竹竿暂时放下。
“哟,你这又是钓了多大的一条鱼啊,杆儿又断了!”
老板看着少年手中断裂的竹竿,调侃道。
这些日子以来,对方在他这里少说换了六七回杆子了,每回都断得十分彻底。
像这样的,多半都是钓鱼的生手,只会用蛮力生拉硬拽,所以杆子很容易折断。
“这回怎么不见那姑娘和你一起来?”
老汉一边回身挑选鱼竿,一边随口问道。
“她回家了。”少年轻声答道。
老汉只当是两人闹了矛盾,随意点了点头便没再多问。
“给,这回应该是断不了了。”
老汉选了一条最软最柔韧的杆子,递给那少年。
“年轻人,这钓鱼啊,讲究巧劲,要学会张弛有度。”
老汉看着面前青涩的少年,教育道:“你不能看到鱼上钩了就想着一鼓作气,就生拉硬拽。
不能把线绷得太紧,这样只会激起鱼的凶性,迫使它拼了命地挣扎,再好的杆子也经不住它折腾。
你得学会在适当的时机放线,让鱼儿可以在水里来回扑腾。
等它扑腾够了、没劲儿了,自然就挣不脱你的鱼钩了。”
“老先生说的是,在下受教了。”
少年随手甩了甩鱼竿,试了试杆子的韧性,然后便付了银钱,满意地离开了。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老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开店这么多年,像这样愣头愣脑的初学者见得多了,不折腾坏几条鱼竿,根本学不会钓鱼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