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援朝站在卡车的车斗里,看着后面的爸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在家里的告别再怎么说都是苍白的。
现如今,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人生的第一次离别。
随着知青都上去了,汽车班的人把挡板打上去锁死,上了卡车就准备开车出发了。
车的两边站满了来送行的家属,车子都没法开动,贾东旭没办法只能是拿了话筒,站在前面喊了起来。
“大家都让一让啊,车要开了,所有人都走远一点。咱们轧钢厂不能误了时间,都往两边走一走。”
不管人群乐不乐意,卡车也缓慢的启动了起来,刚刚还有点群情激愤都场景,现在充满了哭声。
秦淮茹靠在贾东旭的肩膀上哭的不能自已,贾东旭只好拍了拍秦淮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在轧钢厂门口还有点低迷的少年们,知道今儿个这车要路过城楼,他们要接受检阅。
在身边伙伴的提醒下,都擦干了眼泪,拍了拍自己身上褶皱的衣服,站的笔直。
因为下乡的知青太多,所以导致四九城鸽子市里面倒卖票证的票贩子赚了不少。他们去乡下花钱收布票,卫生纸票,各种票证。
一时之间,四九城颇有一种洛阳纸贵的感觉。
而每家每户基本上都会至少给孩子们准备了一身新衣服,穿着新衣服去下乡。
随着卡车驶过四九城的街道,车上的人都在互相之间说着话对过去的建筑指指点点。
等到了城楼后各个站的笔直,他们是接受了信念的战士,建设祖国建设边疆,舍他们其谁。
过了城楼,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刚刚还笔挺的身子也垮了下来,各个都在说……是在看他们。
贾援朝不参与大家的争论,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铺盖卷上,待会儿到火车站还有得忙,自己得省点力气。
坐在车斗里的人也都知道贾援朝是贾厂长的儿子,所以看他坐下来,也都跟着坐了下来。
一辆车看着一辆车,大家都坐了下来,都是轧钢厂的人,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主。所以互相之间也都熟悉。
等到了火车站之后,卡车停了下来,你帮我我帮你的一起从卡车上爬了下来。
在火车站门口,跟着一起来的宣传科干事,让前面的女同志蹲下,男同志或半蹲,或站着。
在四九城火车站门口,大家拍下了离开四九城的最后一张照片。
宣传科的干事对于这张照片非常满意,回去之后就给洗了出来,挂在了轧钢厂中学。
贾援朝带着自己的一大堆东西,在阎解旷跟刘天福两个人帮衬下,好不容易才坐上了座位。
因为北上的知青太多,所以这一趟列车专门腾了出来,是给他们知青准备的。
按部门跟厂子,铁道部的人也专门给他们分了车厢,倒不是铁道部的人好心。
而是这一批北上的人当中也有他们铁道部的子弟,所以也就给分开了一下。
毕竟四九城这么多学校,万一你把两个茬过架的放在同一节车厢上,那这一路得闹腾死。
贾援朝坐在火车上,左看看右看看,哪里都觉得有些新鲜。
他们这一趟要坐十九个小时的火车,先到冰城,然后再从冰城坐十个小时的火车转到去他们下乡的地方。
到那边之后,农场会派卡车来接他们,农场的知青办也会跟着一起过来。
“援朝,等到了那边我跟天福两个人跟着你啊。”
阎解旷看着坐在对面的贾援朝开口说道。
“我没意见啊,不过到那边分组可能不一样。我听我爸说农场也跟咱们厂里一样,分成不同的班组,到时候咱们不一定能被分到一起去。”
贾援朝侃侃而谈,把贾东旭说的话直接就给透露了出来
他心里也有分寸,只要贾东旭还在红星轧钢厂厂长的位置上干着。
只要自己做事情不太过分的话,一起下乡的人不仅不敢欺负自己,估计平常还都的帮衬着。
“援朝,你给说说看,哪些班组最苦,到时候我要去最苦的班组去。”
坐在贾援朝身边的是杨武的儿子,在学校里就积极参加活动。
“跟咱们一样,汽车班,畜牧班,养猪班,还有后勤部这些都有,咱们估计到那儿会被分散打乱到原来的人里面儿去。”
贾援朝话一说完,车厢里也有人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我有个叔在东北那边的农场,听说最苦的好像是去开荒的,到时候咱们大家都参加开荒的去。”
“对对对,养猪班咱肯定不去,总不能以后回四九城,人家问起来说你到东北做了什么,我说我到东北养猪去了吧?”
车厢里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嘴里有着对未来的期许,也有着对建功立业的渴望。
而另一边的轧钢厂门口,等送孩子们的卡车开出去之后,留在原地的家属也都收拾着回家去了。
贾东旭一手扶着秦淮茹,一手扶着贾母。慢慢的往家属楼走去。
路上碰到的人看到他这样,也都没说话,毕竟这会儿也不适合说话,而且下乡的各家各户基本上都是这样。
只有贾晓华跟贾晓叶两个姑娘这会儿还没有什么思绪,在旁边上蹿下跳,跟自己的小伙伴分享着今早家里吃了什么好东西。
“淮茹,妈。你两别难受了,咱等援朝到了,肯定会写信回来的,到时候咱们多给他写点信就是了,你们两个这样子他要是知道,估计也不开心。”
贾东旭安慰好了一个,又跑去安慰了另外一个。
“东旭哥,你去看着妈就行了,我歇会儿就行。”
等到中午的时候,贾东旭没做声,去把饭给烧好,盛到桌子上之后,才去喊秦淮茹跟贾母两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