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讲:“不知道。”
法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解释起来:“此处是心房,是丁小姐的内心。”
就这么直愣愣的走了进来,乔巧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想要破坏这里不要太容易,而这里一旦收到损伤,几乎是瞬间就会失去抵抗力。
这几乎就是在拿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当武器。
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法海继续讲述起来:“虽说这件事本身的起因是丁小姐,可织心在这中间出了不少的力气,一般人类是不会这样把最脆弱的部分展露出来,可织心不一样,它唯一强大的地方就是内心了。”
也算是个剑走偏锋的妖邪。
两人继续往前走,乔巧总能瞧见小女孩在到处的奔跑,和之前那些在屋外欢快奔跑的“丁馨”不一样,她们好像是在逃离什么。
“妖邪究竟是什么东西?”乔巧不由得问。
“妖邪不是东西,甚至于你可以当它们并不存在。”法海又说起深奥的话来,“不过当你注意到它们的时候,那它们就会存在。”
依附于人类的事物吗。
还是说...本身就是人类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还真是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许多。
他拦住一个“丁馨”,对方并不认识他,一个劲的想要逃跑。
“你在躲避什么东西?”乔巧问。
“爹爹!爹爹来了!”她慌张的讲,“我书还没背完呢!快放开我!”
乔巧没有松开手,而是直接拽着她朝前走。
女孩开始痛哭,可乔巧全当没有听见,一个劲的往那个她所逃避的地方走。
而远远的,他就能听到那齐声的背诵,无数的“丁馨”在那里背诵。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有早读那种感觉了,乔巧感觉来到这里,跟回家了一样。
而看管这些“丁馨”的,是一个一人高的戒尺,其上没有七窍,只是个会动的尺子罢了。
那尺子瞧见被乔巧拽住的“丁馨”,顿时就一跳一跳的朝这边过来。
乔巧手边的“丁馨”已经哭累了,眼泪实在出不来,此时她完全的瘫软下来,绝望的看着那尺子的到来。
乔巧没有阻挡,于是尺子狠狠的拍下,顿时把“丁馨”给拍碎。
在判断“丁馨”已经死透了,这把尺子才终于又一蹦一跳的回去,监管那些正在背诵的“丁馨”们。
至于乔巧和法海这两个闯入者,它并不在意。
他想了想,说:“《女诫》?”
“应当是。”法海点点头。
两个人都没读过,乔巧是瞥了一眼才记住,毕竟这书名怎么看怎么像是给女人看的。
也许有一些好事者才会好奇女人读什么书然后拿来看看。
反正乔巧并不是这一类人。
事实上《女诫》也确实是女人要读的,特别是所谓的“大家闺秀”,这些书都是基本的,象征着身份与地位,几乎和缠足都相当。
你不缠足,你不读《女诫》,你就不是上流的女人,也就说不上什么大家闺秀。
这是个歧视的圈子。
虽然神奇,但事实确实如此。
似乎这个束缚,还是女人自己乐意绑起来的,甚至于还要比比谁绑得紧,内卷这件事真是哪里都有。
连作茧自缚都不放过。
乔巧看向那根尺子,它掌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可是“丁馨”却直呼它为父亲。
两个人继续前进,从这背诵的人群当中走过,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丁馨”好奇的瞧向他们,尺子就会立即拍下,将其拍碎。
这里不允许不读书的“丁馨”存在。
法海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似乎是在走向那心跳的源头。
不过说实话,这个女孩的内心居然是这样的构造,也不知是织心作祟,还是其本来就会形成这样的结果。
走过背书的一群“丁馨”,前面的道路上那喜庆的红布就开始多了起来,那敲锣打鼓的声音也随之而变得愈发强烈。
无数的“丁馨”在拿着锣鼓不断的敲打,一边敲打,还发出欢快的笑声。
只是这片天地里,除了法海与乔巧,也只有无穷无尽的“丁馨”们。
在乔巧的感知中,每一个“丁馨”都是真的,她们更像是分身一类的东西,每一个都包含了本体的一部分。
如果放置不管,大抵会形成一个全新的“丁馨”,毕竟乔巧没有感受到这些分身上有什么很坚实的联系。
这么玩,不得把自己搞成精神分裂?
乔巧现在就是这种疾病的患者,他是没想到还会有人自讨苦吃。
那么多的“丁馨”,而且无时无刻都在自我毁灭。
简直就是在拿刀子割自己的肉,还以此为快。
这种行为十分的病态。
“施主,前方就是她本体的所在。”
乔巧看向法海,随后伸手指向前方:“那里只有一颗心脏。”
“是的,施主,如你所见,那是一颗心脏。”法海看向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这就是她的真相。”
“那就是…织心?”他朝着那颗心脏走近。
在那颗心脏的中央,卡着一个人,正是丁老爷,只不过此时的丁老爷已经昏厥过去,也是,见到这种场面,又上了岁数,可以理解。
“小施主果然聪慧,这就是织心。”
乔巧凝视着这颗跳动的心脏,问:“到底谁才是妖邪?”
“这有什么不同吗?”法海嘴角仍然含着微笑,“人和妖,并没有什么界限,可以说她是织心,也可以说,织心由她而生。”
“所谓妖邪,有不过就是这样的东西罢了。”
法海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世人忙碌于红尘,无非是这样作茧自缚,自寻苦恼。”
乔巧没有深究这些话语,毕竟他并不觉得正确。
“所以你有什么救人的办法?”
说着,他又拿出一块儿金锭,颠了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