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有点古怪了。
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不可能,那股味儿他闻都不会闻错。
这世道真是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尤其是最近几十年。
楚云是个书生,连别说秀才,连个童生也不是,不过他也没有读几年的书,前些年,他还是一个贫农家庭的孩子,之后失去了土地,只能到处想办法求生。
可这时,他发现了一本在家里垫桌脚的书。
这上面写的东西相当邪乎,当时的他都要饿死,也就随便看看,结果不知为何,一练就会,就好像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似的。
一个穷苦人,骤然间获得了这样强大的力量,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没有强大的信念,就会陷入堕落。
楚云自然不能避免。
他有了一种对钱财强烈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让他甚至舍不得把收敛来的钱财花出去,生活也只是比之前好些,吃的不是大鱼大肉,只是清汤白菜,衣服穿得不是绫罗绸缎,只是简单的麻布,就算破了也舍不得更换。
也就是为了抢夺钱财,与人亲近,才买了一身还算得过去的体面长袍。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心里还是挂念着那一袋儿的金银财宝。
在他眼里,那分明是自己的东西。
没有拿到,那就等于是自己丢了。
一想到这里,楚云就感觉一股揪心疼,浑身都不自在。
他一屁股坐下去。
‘扑通’,他居然直接坐在了地上。
楚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皱着眉头看向身后,那凳子就在旁边,不知为何自己却没有坐到。
他气不过,于是伸手去拽那个凳子,然后又坐下。
‘扑通’,他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
然而此刻,楚云却惊恐的连滚带爬的跑开,同时警惕的看向那个凳子。
他可以肯定,那个凳子刚才绝对动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凳子,楚云恐怕还要再摔几次才能发现问题,可他自己对这个凳子的本身是心知肚明的。
这家里的箱子、板凳、桌子、床,哪个不是被自己劫掠之后变化的人?
这都几年了,他们都没有变回来的意思。
为什么突然间就又活了?
他们活了也就罢了,但他们倘若又要要回他们的钱财怎么办?那可不行,这些钱已经是自己的了!
楚云双眼通红,他不能忍受自己的钱财受到威胁。
他连忙去拿起一把菜刀。
顿时,他猛地一砍,那板凳便被砍出一个印子,楚云继续疯狂的砍下去,知道板凳顿时被拦腰斩断。
然而板凳却没有流出血液。
楚云瞪大了双眼,来回翻动那个被自己劈成两半的板凳。
这不应该啊...变成了家具的人实际上还是可以变回去的,如果在变化时就被毁坏,虽然不会再变回人,可是却会像人一样流出鲜血。
然而这一次,这个法术却失灵了,变成了板凳的人,没有流出鲜血。
他来回翻动。
于是他又连续对自己的箱子、桌子、床,乃至一切能看到的东西疯狂劈砍。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没有流出一滴血。
楚云甚至还尝试施展法诀把他们变回去。
然而最终都失败了,没有任何反应。
事实证明,这些东西都已经不是原物。
是谁曾经来到他的家?还拿走了自己的所有物?目的又是什么?讨回财产吗?
楚云的大脑一片混乱,思维一点一点的走向极端的暴戾。
“不,不不不,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霎时间,从这个名叫楚云的书生体内,突然迸发出无数的血肉触手,几乎是瞬间,这个人就完全失去了人形,成了一堆不可名状的血肉。
“我的■■■■都是我的■■■■谁都■■夺■■■”
一股疯狂的气息瞬间弥漫出去。
然而正当这只触手即将冒出世界,甚至于要疯狂捕食时,冥冥之中,一只钩子轻轻的搭在了这个血肉的身上。
而后轻轻一带。
血肉便彻底消失了。
路上行走的行人愣了一下,而后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忘记了,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或许过一会儿就能记起来了。
法海双手轻轻合十,念起往生咒。
他声音很好听,念诵也十分动听,很有一种令人清净的意思。
乔巧也陷入了沉思。
自己和这些主宰的层次比起来,果然是低了许多,祂们恐怕都到大气层去了,自己还在地下室窝着。
以天下生灵垂钓,那么祂们的胃口又要大到什么地步?
这些主宰和乔巧最大的不同,就是祂们并没有很多的规矩,就像是那个外来者一样,对待这些生灵,对待这个世界,都是以一种绝对的超脱来漠视的,甚至很难说祂们到底有没有把这个世界当做是自己的。
很可能完全没有吧。
因此祂们可以肆意的垂钓,可以引诱普通人入道,等到走不通了,又或是走上了绝路,就直接取走食用,化作自身的养料。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的钩子垂下来呢?
乔巧目前还没有接触过,可能这就是主宰之间冥冥躲避的预警。
可对于普通人来说,怕是沟子里没有多少水了,只要入道,基本上就会成为饵食。
方才他正是默默将这个走上一条危险道路的家伙直接推入深渊,以示惩戒,结果却看到这个结局。
对方可能注意到了祂,也可能没注意到,但这手段是十分圆滑且熟稔的,以至于乔巧完全没有追踪的方式,这些主宰垂钓间明争暗斗许多年,就算是真龙降临都能有这种小动作,看来也是相当有经验了。
乔巧看向法海,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
至少不用担心挂在别人的钩子上然后被钓去,至于会不会被靠山吞噬,那就要看运气了。
“天道不仁啊。”乔巧默默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