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给不同的人说，性质会完全不同。

以这次来说，“把企划课失职骂得狗血淋头”这件事如果给楠木主任来做，那就只是“同事之间的争吵”。

同事嘛，哪有不吵架的？

大家平平都是员工，都有属于自己的立场，吵吵归吵吵，顶多伤了点感情，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如果让林兼一来批判，而且是站在长官立场上批判呢？

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训斥了。

训斥，理论上来说也是霓虹职场上常见的现象了，什么职场霸凌什么职场PUA，在霓虹根本不稀罕。

但是，林兼一毕竟不是企划课他们的直属长官。

今天这群人之所以对他言听计从，完全摆在隶属位置，是基于他们有求于林兼一。

简言之，他们需要一个替他们扛责任的蠢蛋。

而林兼一，出于某些原因，也乐得去当这个“蠢蛋”。

问题是他蠢蛋当了就当了，不代表其他企划课的人就真的打从心底要尊重他了——至少在他们真的见识到林兼一能耐前是如此。

也许在危机之下，这群人逼不得已得接受林兼一的指挥，但真的越俎代庖的把自己当成常见的霓虹上司，不是不行，但显然会加深他们抵触。

这可就不符合林兼一的利益了。

可难道就真的无视这群人的失职，让他心甘情愿默不作声的当个救火队员？

林兼一也不甘愿。

他是谁？

一介社畜罢了。

只听说主人家扞卫自己财产(公司)竭尽全力的，没看过哪来的奴才(社畜)比自己主人更卖力。

要他在特定范围内帮忙可以，要他不计较个人得失？

做梦呢！

更何况，在商社工作这段日子里，林兼一也深知人性。

今天他不顾一切的帮他们，在危机时期他们自然感激不已，可如果他没明确彼此间的“施恩受惠”关系，一旦危机解除，他还有可能反过来被怨恨上呢。

是以，虽然手段卑鄙，可林兼一还是毫不犹豫的让楠木主任挑明这点。

就目前来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楠木...楠木主任，给林课长还有销售二课的各位添麻烦了，我们深感抱歉！”

企划课职员整齐划一的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虽然在各类影视作品中，土下座、鞠躬几乎是时常发生的，可在现实世界却恰恰相反，这类举动所蕴含的意味远不止道歉，更多象征了彼此间身份地位关系。

更形象来说，类似古代天朝三跪九叩。

“哼！你们就算给我土下座，老子也懒得理你们！”

面对几位曾高攀不起的同事一个个如此恭谨的低头致意，楠木主人表面上不屑一顾，可他跳动的眼皮却出卖了他内心真实想法。

呵呵，还真好哄。

林兼一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自家没有志气的部下。

人家稍稍低头就够他乐呵了？

“拜托您了，楠木主任！”

“求求你们销售二课帮帮我们！”

眼看楠木主任还“不为所动”，其他员工急了。

在他们眼里，连上头的林兼一都如此好说话，楠木主任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到时候失败要背锅，几个边缘部门下属员工根本排不上号。

“好了，楠木主任。”

眼看几个同事就要真的当场土下座，林兼一赶忙出言道：“君子一言既出，四马难追，既然我把话说出口了，就没有收回的理由。”

“可是课长...”

“楠木，你...相信我吗？”

林兼一对着楠木轻柔问道。

在高达九点的魅力加持下，楠木主任动摇了。

“....也许吧，课长，或者说，我可能愿意去尝试相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