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让程子清浑身冰凉,心神颤栗,他甚至忘记躲避,只呆愣地看着那一抹剑光朝着他劈斩而来,他的瞳孔收缩得如针芒般大小,脸庞上充斥着恐惧,这一剑太恐怖,他根本躲无可躲!
身为剑阁阁主柳白的师弟,他一生都在习剑,那日之后,他虽不及柳白看的真切,但也确确实实从九歌的剑中体会到了一丝真意。
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不过是九歌剑道中所流露出的一丝意境罢了,这一丝意境,便差距如斯!
轰隆!
剑光降临在了程子清的身上。
程子清的胸膛顷刻间凹陷了进去,整个人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一颗大树旁。
他口中喷洒鲜血,面色苍白如纸,艰难地支撑着站了起来。
九歌已经留手了,要不然的话,刚才那一剑,便足以将程子清劈成两半。
不过即使如此,程子清的伤势也是异常严重,胸膛几乎完全塌陷下去,肋骨断了七根,丹田更是遭受重创,五脏六腑皆被震碎。
他咬着牙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而他的嘴角却溢出一缕猩红的鲜血:“九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这句,程子清再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九歌,他咧着干裂的嘴唇,笑了。
随后再也扛不住那种剧痛,仰天倒下,昏迷了过去,没了声息。
四周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一道又一道惊悚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九歌,眼神中充满敬畏和惶恐。
谁敢想象,这个穿着黑袍,带着面具,身材瘦削高挑的黑衣青年居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
长安城南,书院后山。
绝壁之前,流云如丝渐碎,寒冽秋风依崖而上,吹得廊间未落尽的紫藤枯果不停晃动,看上去就像是佛寺檐下悬着的铜铃。
夫子望着烂柯寺的方向,也是暗自叹息一声:“错了,错了,我还是错了。”
大师兄今日随侍老师前来后崖迎风酿酒,正在做准备工作,听着这话,不由心头微凛,算着今日正是盂兰节正日,而小师弟和桑桑姑娘正在烂柯寺里。
而他的九师弟,此刻也正在烂柯。
作为服侍在夫子身边多年的李慢慢,哪能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从夫子的神情和语气来看,那件事,终究没有成功。
秋风轻拂黑色罩衣,夫子欲起。
大师兄在夫子身后跪下,焦虑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道:“一切由来,皆是弟子愚钝嗔痴而不自知,我一定把师弟们带回来。”
说完这句话,崖上秋风再起。
夫子看着远方缓声说道:“祂醒了,我是祂的目标,所以祂派她来了,但你的九师弟,进步太快了,成为了祂的第二个目标,如今祂醒了,看到了老九,自然要做些什么。”
大师兄沉默。
夫子继续说道:“祂很愤怒,所以祂用天算,让老九到了烂柯,于是祂利用了佛祖,让老九受了伤,然后看到了他。”
“老师那日不让九师弟下山难道就是为了......”
“不下去,自然是为了保他,伱们的小师叔去了,难道我还要再搭上一个弟子不成?”夫子摇了摇头,道,“我算准了一切,你九师弟也算到了,但就是没算到那铃铛还会被带到烂柯。”
“或许是佛祖的谋划,他知道的,一直都很多。”夫子深邃的双眸盯着远方,喃喃道,“法入末时,夜临,月现!可月,究竟是什么?”
大师兄低声问道:“师父,您觉得师弟会成功吗?”
夫子摇了摇头,道:“我都看不破这天,你还指望些什么?”
大师兄沉默不言。
因为此间早已没有大师兄的身影,夫子觉得有些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