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怒火

第二日清晨，九歌南出青峡，来到清河郡北那片肥沃的原野间。

大唐南方原野的夏天并不酷热，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九歌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其时晨光清美，晨风怡人，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似乎正沐浴在新的一天之中。

九歌着南方而去，沿途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有力地抵抗，那些藏匿在小镇乡村里的诸阀武装，在九歌的面前，就像是纸糊一般，轻松击溃。

一路行来，九歌遇见了太多逃窜的百姓，他们惶急的寻找避难所，寻找食物，寻找庇护所，寻找活下去的机会。

这片平坦宽阔的大地上充斥着慌乱、悲伤与哀愁。

而且到处都是死人。

小桥流水间，春江美园里，到处都是被绞死的人，至少数千具尸体被悬挂在树梢，在桥头，在园门，有的尸体已经腐烂，有死者依然怒睁着双眼，曾经静美的大唐南方家园，现在仿佛变成了一座极大的坟墓。

由青峡至阳州城，沿途数百里，到处都是这样凄惨的画面，到处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一幕，就连见惯血腥残酷杀戮的九歌都感觉阵阵反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真的亲眼看见了这一切，依旧忍不住愤慨，忍不住杀戮，忍不住想将这个罪恶的地方毁掉。

他很清楚，此时清河郡里被悬着的那些死者，必然是唐人，清河郡叛出大唐，但这里依然生活着很多心怀长安的人，尤其是那些年轻人只要心怀大唐，那么便是唐人。

但是现在，这个曾经繁华富庶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鬼域。

在这些死者的身上，九歌没有感受到半点的生机，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无尽的怨恨和仇视。

“既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又何需怨恨呢？”九歌叹息了一声，继续走着。

在这里，他们被迫参加了战争，在这里，他们的鲜血洒遍了整个大地，染红了草木，浸透了土壤，在今日，他们也被悬挂在城墙之上，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九歌走的并不慢，但在这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内，他已经穿过了三四十里地，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也见到了太多的死人。

但越到后面，九歌的仇视，逐渐变为了无尽的怒火。

他见到了被砍碎头颅，被钉在房梁之上，被斩断手足的人，也看到了被割喉的人，还看到了被分尸的人。

更远处，更多的尸首横陈，甚至是堆积成山。

不得不说，清河郡诸阀，倒是有做枭雄的潜质。

枭雄的最大优势，便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为求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枭雄才识有希望在乱世之中崛起，并成就一番大业的人！英雄的最大缺点也是他最大地优点与特点，那便是重情重义，一诺千钧，至死无悔，处处大义为先；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所以，乱世之中，英雄可以瞬时崛起，也可以风光一时，甚至可以留得千古传颂！但绝不会成就千古不朽之大业！只因为枭雄针对英雄的这些缺点，有无数的办法可以置之英雄于死地！

可惜，实力不够，这些个枭雄，也到此为止了。

清河郡百姓还有很多依然心向大唐，即便是诸阀子弟也有很多依然以唐人自居，叛乱日时，不会有那么多诸阀子弟官员也殉难而死，但诸阀叛乱时，那些百姓没有站出来表明他们的态度，三百多名大唐官员被斩首时，他们依然沉默旁观。

九歌不知道那些诸阀子弟是否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亦或是真的忠心，但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并不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