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何为庙堂,何为天下!
大周的礼法相当的繁琐,萧御南的嗣位大典又是大周仅次于皇帝继位的大事,这事儿,自然不可能简单。
他得在大典开始前七天斋戒,焚香沐浴,以去除身上的浊气,在这七天里,他不能见任何人,只能一个人待着,就连吃的东西,也不许放任何调料,只能用无根之水煮了之后拿过来,七日之后,大典当天,要登高祭天,颂祭文以告上天,然后会由上京城过来的裴庆之颂读皇帝给的祷文,最后萧御南会被裴庆之“授冠”,这才算是嗣位了,虽说这么说起来看似很简单,但当中一些细枝末节的规矩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那一天的萧御南,从头到脚所有穿的,都有严格的规范,甚至连说的话,都得按照计划的来,总之一句话,嗣位大典那一天,萧御南,是没法做自己的。
在萧御南不能见人的那七天里,王府的一切都由固超主理,而这裴庆之,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在他看来,这南境之地,就算在富饶,也是蛮儿之地,跟上京城比起来,这时就是恋夷,所以态度之嚣张,行事之跋扈,世所罕见,王府上下真是深受其害,下人被打骂是常有之事,固超也不管,只道是没看见,这一下,让这裴庆之更加猖狂,在永宁城作威作福,完全没把定南王府放在眼里。
“尔等蛮夷,既不读书也不识字,本大人来此地,是尔等的荣幸,如今吃个酒食,还要排队?还不赶紧给老爷滚蛋!”
萧御南斋戒,王府里所有人与之同食,无有肉食,更无调味,裴庆之吃了两天,顶不住了,想出去弄点儿吃的,看到一家牛肉铺,外面排队排的老长,心里头一喜,赶紧上前要拿来吃,哪知百姓居然让他排队,他堂堂户部侍郎,上京城来的官儿,哪里会跟这些平头百姓一起排队,于是站在那里,破口大骂,哪知百姓不买帐,这里的百姓,也是见过吃过的,这定南王世子见到他们都没有这般作为,一看到裴庆之骂,立马回嘴:
“你是何人?敢在此胡言乱语,我等若是蛮夷,像尔这般作为,岂不得以野人自居?”
这一下,裴庆之怒了,立马让人上前,将那些百姓打将出去,店家不乐意了,这好好的生意做不了就算了,这裴庆之还满嘴的脏话,让他很是不爽,直接收摊不卖了,给裴庆之气的,想要把这店铺给砸了,这时边上有人提醒了一句:
“大人,这里是南境,这般行事,怕是不妥。”
“南境?南境怎么了,我堂堂大周户部侍郎,三品京官儿,还怕他一个……”
这话要是说出来,就算到头了,裴庆之终还是没说出来,带着人灰溜溜走了,他一个户部侍郎,元启三年的探花郎,行事自然不可能这般狂悖,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受了上京城的指示,所以固超才没有管,想来,这也是萧御南在斋戒前给的指示。
独自在厢房,裴庆之长叹一声,喝了口酒,这些天来他的所有示探,所有把戏,全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们就是当看到一般,就连他打骂王府下手,也是当没看到,那些下人还都忍了,连去告状的行为都没有,这样的事情,怎能让他不感觉胆寒。
很快,嗣位大典便开始了,当天,在祭天的时候,全城的百姓都过来观礼,不管外界怎么看,眼前这位世人眼中的荒唐世子,却跟他父亲一般,极是爱惜南境百姓,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对老百姓来说,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着,活好,而不管是萧纪还是萧御南,都可以给他们这样的生活,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
嗣位很顺利,也没有出什么纰漏,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人敢在永宁城对萧御南下手,就算是当今的天下第一段思平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先不说永宁三十万铁骑,就算是那守陵的三大统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人不傻,而非江湖人,怕是连接近的可能性都不可能有。
一切顺利,裴庆之也算是可以交差了,临走之时,已承袭王位的萧御南带着固超过来送行。
“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品侍郎,哪里值得王爷这般相送?”
城门口,看到萧御南带着人马在门口候着,裴庆之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直接过来,下轿,然后朝着萧御南拱手一礼说道,如今萧御南已是大周正儿八经的王爷,他自然不可能像之前那般怠慢。
“裴大人这样子,看起来跟过来时,倒是相当的不同啊。”
萧御南见罢,笑着回了一句。
“王爷见笑了,裴某这般行事,也是无奈之举,还望,王爷见谅。”
这话说到头了,裴庆之就差直接点出这是上京城那位的意思了,萧御南听后笑了笑,翻身下马,走到裴庆之面前,伸手将他扶起,而后在他耳边轻声道:
“裴大人过虑了,本王来此,只是来送行,并不是来找王爷算帐的,南境是不是蛮夷,不是裴大人说了算,更不是上京城那些个京官儿说了算,南境有如今的景象,靠的,就是在你们眼里的那些蛮夷,大人信不信,总有一天,南境这里所谓的蛮夷,会将南境,变得比现在还要富庶,百姓,过的比现在还要好。”
裴庆之听后一愣,连连拱手:
“王爷所言极是,下官,受教了。”
“哈哈哈!!”
萧御南大笑着转身上马,而后朝着裴庆之继续说道:
“北上之路并不好走,当初家父从上京城回来的路上,被一路截杀,所以裴大人回京的时候,还请小心些,这山匪盗患猖獗,别到时候,丢了性命,哦,当然,在我永宁州地界,是不可能有这些的,所以至少这段路,裴大人,可以放心。”
这话要是其他人听起来,怕是得吓掉半条命,但裴庆之却是一点儿也不怕,他看着萧御南纵马而回的背影,长叹一声:
“倒是能忍,这般年纪就有这般城府,是个大才,可这才,却不属于我大周,最可怕的是,非但他能忍,他底下的人更能忍,甚至连永宁城的百姓,都知道替他忍,大乱将至啊,此子,便是祸乱之因,悲哉,悲哉。”
萧御南继任南境,身为永安州知州的宋从文,自然是要来见的,不管他跟萧纪有多大的芥蒂,这场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观了礼之后,在得知裴庆之已经离城之后,他才带着一双儿女,来到了定南王府。
“哎哟,没成想世伯会来,本应我去拜见世伯的,失了礼数,失了礼数啊。”
在门口晾了宋从文一柱香,萧御南这才跑出来,边出来边在那里赔礼,弄的宋从文都不好怪罪。
“哎,无妨无妨,贤侄刚继任南境,想来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多等等,也无妨。”
宋从文赶紧回应,边上宋凝脂不乐意了,她跟宋玉生还有萧御南是一起长起来的,感情本来就不错,再加上她小姐脾气上来了,哪管萧御南现在是什么王爷的,直接上前说道:
“哎,我说,我爹不生气,我生气了,今天风这么大,你让我们在这儿吹这么久的风,就一句失了礼数不行了?”
“凝脂!!”
边上宋从文一听,立马喝了一句,而边上的宋玉生,已经捂着嘴笑了,自己的父亲开口了,宋凝脂“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没理会宋从文。
“贤侄见谅,你也知道,这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
“世伯说笑了,凝脂姐是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您这是,要进府吗?”
萧御南这话一句,宋从文愣了一下,然后很明显的有些不知所措,赶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