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千五百年以前呢,是有太阳的。”老人说着。
“爷爷太阳是什么?”孩子问。
“太阳啊,像这烛火一样,但是可以照亮整个大陆。让整个大陆生机勃勃的伟大存在。”老人磕了一下烟枪,吧嗒的吸了一口,用烟枪指了指油灯,其实老人也没见过太阳,但,孙子不也是没见过么。
“那太阳呢?我为什么没见过太阳。”小男孩好奇的问。
停顿了很久,在小男孩的询问的眼神中老人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
“诸神使太阳熄灭了,剥夺了我们沐浴在阳光下的权利。”老人看着珍贵的烛光,毕竟这是在黑暗的大陆上为数不多的光明,也是唯一他能获取用来抵御黑暗的光。
“恶兽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可恶的东西。”老人有几分激动,之后猛然咳嗽几声。
“神可真不是好东西。”小男孩想着。
昏黄的烛火忽明忽暗——灯油不多了。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捻开小瓶盖,将瓶口靠近灯台,灯油就一滴一滴滑到灯台中。
这灯油是很珍贵的,用恶兽的油脂提炼成。
黑暗中的生物可不只有恶兽,还有梦魇,没有烛火的庇护,是有可能一睡再也醒不过来。
这种灯油除了买就只能去城墙那里“工作”才能免费领到,当然,假如你不是一般人那就另说。
什么,你想买?普通的人是买不起的,只能用命去城墙那里搏命,但虽说是搏命,却苦力活更多。
搏命?能拦住恶兽几息时间就可以吹了,当然,一个普通人只能在黄泉吹嘘了。
老人已经五十多岁了,残酷的压榨生命潜力让他的生命力像剧烈燃烧的蜡烛一样,五十多岁却像个七十岁的人了。
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
但在城墙上的经历,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
长年守卫城墙的经验让老人得以教授后来者,知识,薪火相传。
——如何在恶兽爪下逃生,说白了点就是如何能拖得更久。
知识是最珍贵的财富,虽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传授经验也让老人得到一份比较轻松的差事,待遇也与那些劳命的士卒差不多。
这是城中给予有点价值的退伍老卒的活路,真正的退伍老卒也没几个。
城墙这里不缺搏命的人,倒也是也能让自己吃得饱,有家人的话倒也能一起活下去。
“吃吧,这是今晚的吃的。”老人从怀里摸出半张饼——硬邦邦的难以下咽,只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爷爷你多吃点。”
“爷爷不饿。”
……
灯油慢慢的减少,光明在缓缓消失。
城墙外的恶兽虎视眈眈,人心中的绝望在缓缓发芽——猎杀的恶兽越来越少了,或者说是灯油分配量越来越少了。
城中央的广场,屹立着一座高九丈的石像——光明神。
在烛光下光明神的神像熠熠生辉,她的神圣,即使是是座石像也能感受到不容亵渎。
光明是人们的信仰,光明神是信仰的寄托。
千百年来流传着光明神必将为整个大陆带来光明,使万物脱离黑暗的侵袭,这段岁月中光明神也曾借助神像显现过、帮助过人类,指引着人类前行。
但显然为整个大陆带来光明的传说是扯淡的,百余年神像已经没有再一次发光了。
所有的神,好像都已经放弃、厌恶了世人。
世人的虔诚好像已经打动不了神。
……
对于其余从来不现世的神,祭司们讳莫如深。
对于为什么熄灭太阳,哪些神参与了熄灭太阳,他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们只是一味祈祷,祈祷神明的原谅。
也许有人明白,但为什么要让其他人知道呢?
那他们祈求神明原谅他们什么呢?
谁知道呢?
……
这座城坐落在落日山脉,它叫做曦,寓意破晓。
这是人类最后的城墙,最后的火种以及,
希望。
城内一盏盏烛火摇曳着,街上偶尔有行人摸黑前行,如鬼魅影子出现告诉着行人的存在。
城外寂静与黑暗充斥,偶尔声响的出现也使得城墙上的士卒握武器的手紧了几分。
恶兽不会太过靠近插满火把的城墙。
但火把不可能永远亮着,恶兽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恶兽害怕烛火带来的光明,可,火终究会熄灭的。
当那时,
噩梦,还会远么?
“信,你的任务完成了吗?”一个约莫十多岁瘦高的少年——蒙嘴中塞满饼含糊不清的说道。
“完成了,嗯,就在昨天我出去的时候。我准备下一次狩猎时多猎杀几只。”信回答。
想到将要要和黑暗中的恶兽搏杀,他握阔剑的手紧了紧。
恶兽,无论面对多少次它们狰狞恐怖依旧使人颤抖,
以及兴奋……
蒙撇了撇嘴,他知道信有可以与真正的恶兽搏杀的实力却不愿加入拓荒者大人们的团体。
信习惯一个人了。
也有人说,信和其他拓荒者关系并不好。
信印象中没有父母的存在,他爷爷说父母死于恶兽之手,但他父母是一对强大的拓荒者。
两年前爷爷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离开了他。
没有所谓的善意谎言——去了远方,一切如此突然
那个平常夜,灯油无声无息的消耗殆尽。
兴许老爷子老了,忘了给灯添油。
灯,熄灭了。
梦魇,
呵!
……
信深呼一口气,站了起来黑雪季将要来了,寒冷的雪花下,下又有谁将感受不到来年的温暖?
光明啊,你究竟在何方?
“喝点?”蒙递给信一个酒壶,“天冷了暖暖身子。”
信没接酒壶,他将阔剑从地上拔起。
“不了,我去城墙上看看有没有恶兽徘徊,假如能看到一个合适的目标也能练练手。”
信往前走了几步。
“你们真的相信光明神会给我们带来光明和希望吗?”另一个少年——拓沉闷的声音传来,“为什么我祈望光明神,却没有带来拯救。”
这个与他差不了多少岁,壮硕的跟个肌肉累成的小山一样的少年,用平淡的说,悲伤到麻木。
“我只相信我手中的剑。”信没回头,“求神?呵!不如多想想怎么杀几头恶兽,以及你的仇怎么报回来。”信的步伐加快了几分,他还有自己的任务。
“还有,别喝太多,你守城的时候可不能因为喝醉让你的脑子不清晰啊。”
拓怔怔看着远离的信,过一会儿又愣愣的看着城墙,“谢谢。”他喃喃的说
城中心神庙的大铜钟又一次响起,伴着晨钟敲响(虽然依旧是黑夜,但是人们总要有个合适的时间概念不是?)一些人再次开始陆陆续续出城了。
当暮鼓敲响之后,城门将会关闭。
“一天”只有晨和暮两次报时。
昨天,应该是昨天吧?拓的父亲在城墙外与拓完成任务——猎杀一种最为弱小的恶兽。
一种跟蛆虫一样的恶兽,但它们有一个可爱的名字,肥虫。
丰富而又恶心有毒的油脂充斥在肥虫体内,这些特殊的油脂是灯油的来源。
光明神曾告诉祭司它们的存在及珍贵的作用,于是人们便都知道了,并且将目光投向了肥虫。
城内的光明,来自于恶心的它们,虽然有着恶兽的名字,但不过是普通人都可以猎杀的蕴含一丝丝恶兽气息的虫子而已。
甚至连现在越来越少的野兽都不如,你可以大胆地对付他它前提是,你不被其它真正可怕的入阶恶兽发现,猎杀。
城墙附近的肥虫越来越少了,这种普遍生活在大陆的虫子原先并没有天敌,当光明神告诉人类它们的作用的时候,它们的天敌就出现了。
为了获得更多的虫油,更多的光明,食物,人们只能离城墙更远的地方去寻找,并且猎杀这种虫子。
……
“真不错,这一次发现了三只肥虫。”
“是啊,父亲我们这次出来获得了这么多肥虫。这下我们可以好久不用外出狩猎了。”少年看着两人身上的背后中箱子的肥虫笑着。
本来一直带着火把出去狩猎肥虫,只要小心点不让火把熄灭就不会有危险。
说是狩猎,但是抓肥虫却被笑称“猎虫人”,是一种简单而且“安全”的工作。
假如你能多猎到几条虫子,也可以换取更多物资,以及一切可以交易的东西,只要你有足够可以交换的东西。
但最近出城的人死亡率突然上升,死亡的阴影沉沉笼罩出城寻找猎物的人。
听闻是有真正的恶兽徘徊在城池附近,拓荒者大人们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但兴许只是意外吧?
看的出来中年男人心情很不错,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
他家还欠着一笔外债,那是因为上次出城没完成,去找他的“朋友”借的。
拓举一手举着着火把,乱晃,在黑夜中留下长长的火红色的轨迹,像一只火鸟飞翔在黑暗的森林中。
另一旁的铁锤静静的躺卧在地上,总要有个护身的武器不是?
这是家里的烛火无法做到的,烛火毕竟太微弱了,一阵风就会熄灭。
拓的父亲脆利落的用匕首刺穿了肥虫的脑子。
瞥见儿子挥舞着火把,他笑了笑但口气严厉了几分:“小心点,这火把可是极其珍贵的。据说是那些拓荒者猎杀真正的恐怖恶兽用他们的材料制作的,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换了,离更换的时间也是近了。”
“下一次要换一个好点的火把,这个火把不太好。”拓嘟囔着,拓也羡慕着拓荒者们的强大。
火但光不但庇护着出城者,也吸引着黑暗中的真正的恐怖恶兽,但暮鼓敲响前还是挺安全的,强大的恶兽都在等待“夜晚”降临,进行饕餮盛宴。
守城军的朋友层说过,随意拓荒者大人可以一个人匹敌这些恶兽,这些汉子乐于吹嘘自己的见闻以及欣赏别人的好奇以及惊讶的目光。
当然,这些朋友大多也没多了解这方面,也只是听其它守城军说的。
真正的恶兽他们见识的并不多,更何伦拓荒者大人的战斗的战斗以及强大的实力了。
那些普通的火把根本无法驱逐的存在,要不然要守城军何用?
五只肥虫的尸体便是一个人半个月的任务指标,完成半个月的指标便只要轮流守墙就可。
普通的守城军大多起个警报作用,一旦遇见不惧光的恶兽就拉响警报,撑住等到拓荒者大人赶来就行。
虽然挺多人是撑不到那时候的,但是这些不惧火光的恶兽并不多,并且拓荒者大人会定期出去清理这些恐怖的家伙。
不惧火光的恶兽约莫数个月出现一次,但出现一次便是斑驳的城墙上再添一笔血色回忆。
这一次出城,估计两人可以在城中生活一个月不发愁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出城者被死亡阴影笼罩,归来猎取自己满足的猎物的人大多选择放纵自己的欲望。
拓就是放纵的意外产物,好在他父亲是一个负责的人。
他与拓的母亲选择了在一起,无所谓前身是什么,他们,只是一家想活下去的人,孩子毕竟也要吃喝。
他们一家的生活还算圆满,除了白天进出自己家里的陌生男人并没有太多的突兀。
女人想成为猎虫人是很难的,她们大多没有健壮的身体,虽然男人也大多没有,但,起码比得过大多数女人。
火把是有限的,守城军内女人很少,火把的使用是需要完成任务甚至超额完成才能获得使用权……
很庆幸拓有着不正常的强壮身体,这让他家人为儿子前途感到充满光明。
万一被祭司看中,并且成为拓荒者他们就可以搬到内城中,享受更好的生活,也不用苟延残喘活着。
“可以好好的生活一段时间了,至少一个月内可以好好生活了。”拓想着,“最近因为猎虫人的死亡增加,肥虫价格在一直上升,多出来的肥虫可以卖个好价钱。”
拓有点怀念偶尔的“大餐”,以及只有一家人的房间。
在父子两人幸福的收拾肥虫尸体的时候,一只浑身深紫色,黑色纹路遍布的豹子盯着两人,口中流着粘液。
恶兽之间也是敌人,但这只魔纹豹只是最低等的恶兽。
火把的光芒中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噗的一声,拓的父亲被扑倒。
在拓还没反应过来时,酸牙的咔嚓声,以及温热而的液体洒在拓的脸上。
他父亲的微笑笑容还凝固在上一秒,只剩下半张残留着对美好生活的幻想的脸留在外面。
黑夜中几只不知名的飞鸦嘎嘎飞上夜空。
拓看着这一切,那深红色充满着暴虐贪婪以及饥饿的眼睛又转向了拓。
无所谓对面的猎物是否逃跑,它明白这种没穿铠甲的人类逃不过它的追捕。
在魔纹豹吞食的时候,一声怒吼,拓猛地将铁锤从地上捡起,抡向魔纹豹。
那足有百多斤的石锤发出着破空声向着恶兽头颅轰去,准备宣泄着他的恐怖力量。
天生神力,一旦成为拓荒者也是其中可怕的存在。
砰的一声这个将近三米长的恶兽紫色头颅染上红色的血。
“吼!”魔纹豹向拓扑去,它要撕碎这个蝼蚁,这蝼蚁让它受伤了,不可原谅啊!
它吐出口中残尸。
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入阶的恶兽,但面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罢了。
普通的人类只能是它的食物!也只配当他的食物!
魔纹豹躬身,准备给对面的食物一个残忍的死法,直到此时它依旧是傲慢的主宰。
“畜生,你这个畜生!”拓双眼发红,怒吼着,那浑身的肌肉迸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
拓发红的双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裂开,散发出暴虐的气息愤怒支配着他,并且给予他恐怖的力量。
而准备扑杀的魔纹豹身体一僵,它突然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来自上位者的压制,这一瞬间注定了它的命运。
铁锤破风一声砸过去,只在视野中留下灰黑色的残影。
轰——,铁锤砸在魔纹豹的身上,咔嚓一声,骨头断了。
它发出呜呜的痛哼,眼中已经涌起害怕,这蝼蚁居然真的可以杀死自己,它后悔低估了蝼蚁的力量。
魔纹豹抽搐了几下,尝试着站起来,可最终只能像个喝的烂醉的醉鬼一样最后歪倒在地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原来刀俎和鱼肉身份也可以转换啊。
“给我,去死!去死!畜生,畜生!”又是狂暴的两锤下去,大地颤抖着,魔纹豹死的不能再死——血肉模糊,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