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以柔揩去眼睛的泪水,看着手举水晶球的师姐,心想:师姐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种既没法爱,又不能恨的感觉,她也不会明白恐惧与贪恋温暖的纠结,她更加不会知道不喜欢却割舍不掉是一种什么感觉。那种温暖的诚惶诚恐,那种疏离的挣扎。幸福好像就在眼前,你明明可以不用和自己作对,可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有多害怕回到过去,那种从精神到肉体被控制的绝望,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是即便如此,你也永远改变不了他们是你父母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你潜意识想要靠近他们的事实,即便你知道他们有多么的不可信任,即便你知道遇到问题,她和他会直接夺走你手里的武器,然后把你丢给问题,他们不会心疼你,更加不会帮你,只会怪你,甚至会联合问题打败你,这些你都知道,可是怎么办?他们还是你的父母,即便他们以前不曾爱过你,或者不知道如何爱你,可是你都必须和他们继续这种亲子关系,即便他们不曾信任你,你也无法再信任他们;即便你明明知道你靠近他们时,只要你的心扉不设防,你就会被控制,被利用,可是如果你对他们设立防线,这样的关系存在的必要到底又是什么?
景以柔想到这里,突然被自己的新想法吓了一跳——“如果墨白在,他会理解我的。”
她狠狠地锤了自己的脑袋,她不喜欢这个新想法,明墨白这个骗子,这个背叛者……
“你怎么了?”站在她右手边的云尚飞问。
她摇了摇头,可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刚才想到了明墨白,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年,可是一提到明墨白,云尚飞还是会炸毛的。
景以柔对明墨白的想法却和云尚飞不一样,虽然想起明墨白的背叛,她也会恨,可是这种恨总是像隔着点什么,就像隔着棉衣挠痒痒,而她的想不通就是那件厚厚的棉衣,她想不通为什么明墨白消失之后,长大后的蓝婷就再也没有穿越时空来害过她?为什么当初明墨白会拼死跳进河里救她?如果明墨白从头到尾都在骗人,有太多事情,明墨白根本就不用费心去做的,因为她和云尚飞早已经对他掏心掏肺了。
景以柔仿佛被困在这些问题里,就像他们用造梦来帮助的这个可怜的他。
大概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地鸡毛吧?景以柔无奈地想。
诸葛果果呆呆地望着景以柔,突然开口道:“或许时间真的能慢慢治愈一个人,用遗忘……”
可是景以柔并没有听见,她正低头看着曲顺和的记忆,河水中的他正一页页地撕着自己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