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八年、
十一月十七、
贵州龙场出现了罕见的雷雨天气,
狂风暴雨洗刷着龙场内一间孤零零的木屋,
家徒四壁的木屋里,王守仁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
“何为圣人?”
“何为心?”
“天理天道真的正确吗?”
“人欲就必须灭吗?”
王守仁又看向窗外风雨洗刷的一棵棵参天巨树,思索着何为人?
何为心?
来到龙场的几个月间,王守仁并没有因为被刘瑾与其余八虎的暗杀就放弃对人生的积极性。
王守仁学习当地民族语言与习性,多次与当地被中原人认为是“西南蛮族”的“野人”交流沟通,
王守仁在与这些被中原人瞧不起的“蛮夷”之人交流的过程中,见识到了很多中原文人根本想象不到的情况。
由于见闻的增长,再加上王守仁之前二十一岁时格竹的经历,让王守仁在内心深处早已不相信朱程理学的正确性了。
屋外雷鸣电闪,屋内思维风暴,
一方是正电荷和负电荷的碰撞,
一方是脑细胞与脑细胞的碰撞,
没人能说清楚屋内屋外到底哪一边的碰撞更为激烈。
“轰隆隆~”
一道粗壮的闪电劈中了龙场内一颗百年老树之上,
十年树人,百年树木,
在这个树木进化为“雷击木”的同时,王守仁的思维也晋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
王守仁的双目闪过一丝金光,提笔在面前的木桌上写道: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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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的京师也迎来了弘治十八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在东海酒楼内的王资,与沐儿一同坐在一个炉子旁取暖。
炉子上有一顶铁锅,铁锅内炖有一锅满满的羊蝎子。
炉子就摆在东海酒楼一楼的大厅之内,
京师飘着风雪,也没有什么锦衣卫有闲情雅致来东海酒楼逛圈圈,现在的东海酒楼就王资和沐儿两个人一起盯着铁锅上的羊蝎子发呆。
“夫君,这石炭有毒,咱们这样取暖真的没问题吗?还是买些木炭吧。”沐儿看着烧着石炭的铁炉对王资说道。
“没问题的,夫君不是傻子。”王资的炉子肯定是通烟囱了,不存在一氧化碳中毒的问题。“咱们都用了几日了,你见有什么异常吗?”
“嗯嗯。”沐儿点了点头。
大明不是没有烧石炭与木炭的炉子,基本上都是在户外开放环境才使用石炭生火,像王资这种在室内使用石炭生火取暖做饭的,属实是罕见。
一氧化碳无色无味,大明的人根本不懂煤炭不充分燃耗会产生一氧化碳,只当是煤炭内有什么“毒害”之物,不能用作室内取暖与做饭。
二人就这么守着炉子,不一会炉子上的那个铁锅内的羊肉就传出了十足的油香味。
“来,开吃。”王资见羊肉炖的差不多了,就招呼沐儿一起吃起了羊蝎子。
王资与沐儿刚开始吃上没几口,东海酒楼的大门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打开了,
伴随着男子的进入,一股寒风的洗礼也让王资精神了些许。
“王老弟,今日又在吃什么好东西呢?”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杜勇。
“没什么,就是一点羊肉,杜大哥想吃就一起吃呗。”王资指了指炉子上的羊蝎子,邀请杜勇一起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杜勇从一旁抽过来一张凳子,就与王资沐儿夫妻二人一同吃起了羊蝎子。
杜勇近半年来已经和王资十分熟络,二人又同为刘瑾手下的“阉党走狗”,关系一日比一日亲切。
平日里杜勇没少找王资蹭吃蹭喝,每天都是有说有笑,没什么正经样子,
但今日杜勇吃起了羊蝎子后,却反常的一直默默的吃着羊蝎子,一脸有事要对王资说的样子,
沐儿的胃口比较小,很快就吃饱了。
“那我先回去了。”沐儿吃饱后对王资说道。
“嗯。”王资吃着羊蝎子,示意沐儿可以走了。
“杜大哥,啥情况啊?”王资吃着羊蝎子向杜勇问道。“刘爷去应天府的时候都没见过你表情这么沉重过。”
“哎~实话说张永已经成为东厂厂公,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几个月了。”杜勇开始吐槽起了张永与刘瑾的矛盾。“最近张永拉拢一批新百户与千户试图掌控东厂,我明显感觉到张永开始限制我了。”
“嗯嗯~”王资听着杜勇的吐槽,表面上表示自己很关注这件事,内心中则毫不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现在就担心如果有一天,张永要彻底拿下我,我该怎么办呢?”杜勇担心的向王资问道。
王资吃着羊蝎子,眼窝子一转,就帮杜勇想了个“好主意”。
“明年就是新天家的元年,你要是能给圣上献上一份祥瑞,你的位置不就稳了吗?”王资对杜勇说道。
“献瑞?哪有那么多的祥瑞给天家献上呢?”杜勇有些不明白王资为何提出这种解决办法。“那祥瑞还能想来就来?”
王资放下手中的羊蝎子,吸吮了几下手指上的羊肉汁后对杜勇说道:
“当然能了,大明如今田地一年分两次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