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严辞和严六堡在街上走着,有说有笑。
明日就是中秋,今天街上很热闹。
温柔的西风,闽南风味的本地话,拥挤的人潮,人间的柴米油盐,享受着世间一切的美好,不知有多惬意。
奶奶跟在身后,看着孙子孙女,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漾着笑意。
就这样从南山桥,走到歌曲里所唱的东街口,严辞看着路边的摆摊,刹那记忆的闸门打开。
回忆如浪涌入脑海,严辞愣了一下,忽然开始奔跑。
“严辞,你跑那么快干嘛?”在严辞身后,严六堡奇怪地问。
“没事,你等我一下!”
严辞依旧跑着,他只是忽然记起来,前世这一天他和奶奶来到县城,捡到了一个钱包。
严辞跑过去,依旧看到了这个钱包。
就在小南门无人转角处,一小片阳光洒在地上,地上阴影处有一个旧钱包。
捡起,打开钱包,入目就看到了厚厚的一沓钱,大概有1厘米厚。
一万元。
已然记不得前世捡到这个钱包,年幼的他是怎样的心理活动,此刻的他经历了二十年人间岁月,自然知道这个时代的一万元代表什么意义。
面对这种诱惑,他真可能一时糊涂。
想起有次他坐火车丢了手机,无人归还,打电话过去也关机,此后就少了些同情心,远走他乡的时候,也因为好心,上过骗子的当,围观群众的冷漠,至今记忆深刻。
因着世界的残酷,他渐渐变得有点麻木,“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世界是欺软怕硬的婊子,在故意折磨善良的人。
严辞看着钱包,扪心自问,捡走了又会怎样?
内心的贪婪和善良斗争,他稍微挣扎了下,最后还是抵不过良心的谴责,选择原地等待失主。
失去一万元对于人家而言,大概也是毁天灭地。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想赚钱有无数种办法,为何要选择最难受的方式贪这点钱?
这辈子他还是会守着底线。
这时严六堡小跑了过来,看着严辞捡到钱包,再看到钱包里头一沓钞票,不由震惊住了。
“好多钱。”严六堡瞠目结舌,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严辞手里攥着钱包,笑了笑说:“等失主吧。”
严六堡点了点头,凝视着严辞。
奶奶也慢步走了过来,看到钱包,细问才知道钱包有钱,一刹起了邪念,可最后还是轻叹一口气。
“等吧。”奶奶说。
大概是半个小时后,严辞就看到眼熟的人出现在转角。
林京平沿路找来了,第一眼就看到了严辞手里的钱包,明显松了一口气,等到看到了严辞的脸,脸上又露出惊喜和不可相信交织的神色。
上次严辞卖西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还记得严辞的脸。
“叔叔?”
严辞也是惊讶不已,原来是上次买他们西瓜的叔叔就是失主?
果然是天意,上苍要他报答上次的恩惠。
“小朋友,谢谢你!”林京平快步跑过来,喘着气感谢道。看他呼吸不顺,显然是发现钱包丢了,着急不已,一路狂奔找来。
“叔叔,这钱包是你的吗?”严辞问道。
“是我的,你看钱包里有创口贴和我的名片,名片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林京平。”林京平看到严辞,也没硬抢,只是语气有些急地解释道。
严辞打开钱包,确认无误后,将钱包还给林京平,物归原主,说:“叔叔,钱包给你,里面的钱我没动,你数数有没有少了。”
“叔叔相信你。”林京平听到这话,立刻笑着说道。
林京平当然不怀疑严辞,只是心中感慨,严辞这样的孩子太难得一见,拾金不昧嘴上说得容易,实际面对诱惑想维持本心很难。
此刻严辞看着林京平,也有点恍然觉悟之前对林京平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他前世原来捡过林京平的钱包,才对林京平有了些许印象。
“小朋友,这一百块钱,你收下,当作叔叔感谢你的谢礼。”林京平又从钱包抽了一张纸币,想要塞到严辞的手里。
“不用了,叔叔,我没做什么,怎么能收你这么多钱呢。”严辞推辞,知道失主是上次帮他的叔叔,更不能收钱了。
“收着,要不是你,我这钱就找不回来了。你不知道,这钱对现在的叔叔很重要,你真的帮了叔叔很大的忙。”林京平一定要塞给严辞。
严辞说:“叔叔,我真的不要,捡到东西还给别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这一百块你就收着。”林京平说着看向奶奶,笑着说,“阿婆,你有个好孙子,让你孙子收下吧。”
奶奶摇头:“真不用啦……”
严辞也说:“对啊,真不要。叔叔,谢谢你的好意。”
林京平的手劲比严辞大,将钱塞到严辞,严辞压根就无法拒绝,不过严辞还是不愿要钱,放回林京平的口袋里。
就在这时林京平身后,一个小巧玲珑、皮肤有些黝黑的小女孩踩着阳光,像是梦境一样走来。
抵达这里的时候,小女孩轻轻喘着气,显然也是一路奔驰。
看着林京平和严辞推搡,小女孩微微讶异,听着父亲的话,才知道是严辞捡到了父亲的钱包。
小女孩目光不由瞄向严辞,心里也觉得拾金不昧了不起。
然后女孩目光又放在严六堡身上,眼睛亮了一下,觉得严六堡好好看。
“收着,这是叔叔给你的谢礼。”林京平再度说道。
“辞辞,算了,叔叔的一片心意,你收着吧,快谢谢叔叔。”
奶奶就在旁边看了半天,最后笑着说。
“好吧,谢谢叔叔。”推搡了半天,奶奶又发话,严辞有点无奈,盛情难却,只能收下了。
林京平脸上笑意止不住,问严辞:“对了,小朋友,我都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
“我叫严辞,在金溪小学上学。”
“金溪小学?”林京平愕然。
“你叫言辞?”林京平身后的小女孩忽然说话,声音脆甜脆甜的,“言辞凿凿的言辞吗?”
严辞愣了一下,才注意到旁边的小女孩,她声音好听得直击心灵。
只是看着小女孩的脸,严辞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这女孩的脸怎么那么像他前世学生时代的暗恋林初萝?还戴了牙套,是小时候的林初萝?
尼玛怎么小时候她黑得和炭一样?
算起来最后一次见她是大三,已经八年没见过她了,她模样都变得有点模糊。
严辞心揪了揪,一时不知是哭是笑,第一次感觉到荒唐,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