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子？”王立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大太监刚刚受了世子妃的刁难，还想着问世子？难不成，他是想在世子身上找回面子？

王大管家急了，心里直骂世子妃不懂事，偏偏给一个睚眦必报的大太监脸色看，岂不知秦领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大太监今日来王府拜会，本就没安好心，你个女人家还不识好歹煽风点火，若是世子也出了状况，这是要老王爷的命啊！

王立之苦笑：“大人，世子向来不问小郡王的事，更何况，此事重大，皇上太后娘娘都下旨彻查，世子哪里敢有二话？”

皇上钦定由秦大太监督查大理寺办理此案，太后娘娘又专程下旨将雪甲小郡王交送辑事厂大狱关押，无一不是信任秦大太监到了极点。就连雪甲小郡王在辑事厂大牢里昏迷，皇上太后都没吱一声，仿佛根本不知道一般，可见秦领周旋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

秦领闻言，也不说话。

王立之心知这尊佛爷不好相送，又道：“我们世子向来秉公，除了读书上进，为君分忧，其余烂事一概不掺和——前两日小郡王回府，世子除了带世子妃他们探望过一次，陪老王爷略坐了一坐，便再也没到这边府院里来过。”

敬亲王世子如今正恨着那个不着调的弟弟，不仅让他钻营了半辈子的清誉毁于一旦，而且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官场上时不时被崇王一党明朝暗讽，大事小事使绊子，搞得世子天天灰头土脸。

偏偏敬亲王眼里只有姜星岐，巴巴盯着小儿子能清醒过来，哪有空听世子诉苦？

如今，敬亲王世子憋着一肚子火气，世子妃不待见小郡王也情有可原。

秦领冷笑一声，心道：若是你们老王爷知道世子妃专程给陈小圆送金条，打探小郡王病情，恐怕不会真以为世子对姜星岐血浓于水、手足情深吧？

王立之见秦督主连连冷笑，也不知是什么个意思，不敢乱说话，只跟着秦大太监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到了三到书斋。

所谓三到书斋，是和着理学名家读书有“三到”的论述，心到、眼到、口到，勉励后世子孙立志专心读书，奉贤怀古，终成一代名臣忠臣。

秦领到的时候，敬亲王正在书房里手书文书，见大太监到了，才煞有介事放下笔墨：“秦大人大驾光临，孤王有失远迎，请多见谅啊。”

“王爷殿下太客气了，秦领冒昧拜访，倒是下官礼数不周，让王爷费心了。”

二人目光交错，皆是精光四射。

秦领微微一笑，几日不见，这老头子仿佛老了好几岁，面容憔悴、眼圈还红着，想来哭儿子不中用了吧。

敬亲王姜晟眼神凄厉，愣愣盯着秦领，也不呵斥，更不继续客套，呐然无话。

场面一度尴尬。

不过秦领并不在意，既然是惹万人嫌弃的辑事厂太监首领，又是自己找上门的不速之客，自然也不必太纠结别人的脸色。

他暗暗数着老王爷脸上的皱纹，随意问候王府里上上下下，笑道：“下官来的匆忙，没什么准备，恰巧前段时间去了趟城外管灵山，拉了些山里珍养的鸡鹅，哦还有些银杏旱莲，都是秋日进补的药材材料，王爷尝个新鲜。”

一听到进补和药材，老王爷姜晟脸皮上沟纹又抽搐一下。

秦领假做没看见，一挥手让田央等人退下，这才坐到敬亲王身边的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轻轻一晃。

叮叮当当里面一阵脆响，似有一粒药丸乱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