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制之法经历代法家不但的修改加强完善,最终演变成专制之法的顶峰君主专制、中央集权之法!而民主之法却从未有任何法家探寻,正因如此,想要制定出民主之法,必然需要经过一众法家传人艰辛探索,也必须要出现至少一个商鞅一般的法学大家,且这位法学大家愿意往民主之法的道路上走,否则所谓的民主大行于天下,也不过空谈。”
他说的在词在理,任谁也无法反驳。
紫女、弄玉忍不住在想,难道民主真无法实现吗?心中不由有些失落。
韩非也赞同,却知道陈默必有后话。
果不其然,陈默的声音又响起道:“在我看来,普天之下若还有谁有资格做成这件事,只能是一个人。”
韩非笑道:“是不是韩非?”他笑容温和,不过眼中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他的眼睛似乎已看穿了陈默的内心。
陈默暗叹不愧是韩非。
陈默笑道:“不错,韩兄乃集法家之大成者,无论秦晋之法还是齐国法,韩兄无不擅长,无不了若指掌!且韩非出生王族,又游学多年,上下皆明,对世事洞若观火,若立专制之法,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同样若立与专制之法对立的民主之法,普天之下也没有人能比得上。”
卫庄想到一事,他忽然明白陈默此行目的了。
紫女、弄玉的领悟力还是差了一些,还在为陈默这番言论而震惊,联想不到其他。
陈默没有掩藏他的目的,他与韩非论法本就为此,此刻自然要将目的说出来。
陈默笑道:“我知韩非兄、卫庄兄均想知晓本人为何来到新郑,实不相瞒,本人来新郑最主要的目的正是为了从韩非兄这里得到民主之法,将其带回墨家。”
他慢慢站起身来,对韩非鞠躬道:“所以还请韩非兄帮忙创立民主之法。”
此言一出,房间再度安静下来。
众人均不笨,他们结合陈默、韩非两人的对话,均想到一个可能,一个很荒唐很不可思议却是唯一的可能——墨家下定决心要推行民主之法,要以此改变天下苍生的命运,要颠覆这个已定下的世道。
什么上是王公贵族,下是贩夫走卒。
墨家若能成功,那便是上是贩夫走卒,下是王公贵族,在接下来便没有阶级之分,只能又贫富之别。
想到这里,没有人不动容。
哪怕已猜测到陈默目的的韩非也神情动容,他握酒樽的手都在颤抖。
韩非本以为经历那件事后,他对这世间之事早已看淡,毕竟他已算差不多死过一次的人了。
可是,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这人,怎敢如此?
这人,竟能如此?
难道这天下竟真要为此人而改变吗?
韩非看着酒樽中淡红色如鲜血的酒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头脑风暴中,他在思索,他在决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韩非仰头,酒水箭一般的射入咽喉,发散到全身各处。
韩非微笑道:“非乃法家传人,陈默兄可知法家传人最重什么吗?”
陈默长长吐了口气,道:“利!”
谁也看得出陈默放松下来,似乎从韩非这句话中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韩非暗叹不愧是被老师赞不绝口之人,微笑道:“不错,法家传人谋利,谋国家之利,天下之利,非亦不例外,也谋国家之利,对非来说,国便是家,家便是国。”
卫庄、紫女、弄玉均明白了:韩非正是要陈默付出等同的代价来交换。
陈默当然也明白。事实上他来之前,就已准备好了。
昨日迫使月神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学函数做题目的时候,陈默就在思考今日的会面。
陈默知道他必定能见到韩非,但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过他终究还是想到了。
此行他的目的,正是为了帮墨家收揽改变天下命运的人才。而韩非正是其中最要的一个。韩非俨然已要帮韩国变法,不可能收为己用,这等情况之下,他只能转变方式——既然韩非在韩国覆灭之前,均不可能加入墨家,甚至在韩国覆灭以后,也因为主张问题也不可能加入墨家。
可是,他还是可利用韩非帮忙创造民主之法!只要能将民主之法带回墨家,那么墨家便真正具备了改变天下苍生命运的基础。
三大条件也只缺少为民开智而已!
这一方面,墨家一直都在努力进行中,只要这一点达成,那么便有机会真正颠覆这个世道。
如今最重要的正是民主之法,除开韩非以外,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哪怕他这个现代人也不能,毕竟他懂得太少,而且对这社会了解的太少。他只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而韩非则是白起。他们的差距绝非一些理论就能弥补的。
陈默微微一笑道:“敢问韩兄意欲何为?”
韩非一字一句道:“小弟打算在韩国变法,改变韩国的命运。”
紫女脸色一变,这可是韩非的秘密,韩非竟这么告诉给一个外人,是不是太大胆了一些?
紧接着她发现一个很特殊的情况,同为流沙创始人的卫庄竟一点也不惊讶。而且陈默竟也不惊讶。
还不是流沙成员的弄玉,芳心轻颤,目光在韩非、陈默这两个同样为改变天下苍生命运的男子身上扫过。她知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今天这一幕了。
陈默微微一笑道:“要变法就必须掌权。”
韩非微笑道:“不错,要掌权,就必须对付夜幕,必须铲除姬无夜。”这一句话可以说将他接下来的目标全部说了出来。
卫庄没有觉得任何不对,他不但认为陈默有资格知道,而且也已知道。
他的眼力智慧比起弄玉、紫女要高明许多。
陈默淡淡一笑道:‘所以韩非兄要我帮忙对付姬无夜,瓦解夜幕?’
韩非笑道:“这是小弟接下来一段时间内要全力去做的事,正如同陈默兄先前所说,韩国已晚了太多,需要与时间赛跑!正因如此,这件事若不能成,小弟也无暇理会其他事情。”
言下之意,这件事若不能成,他也没有法子帮陈默创造民主之法了,甚至连专制之法也无法创造。
陈默心里叹了口气。
他赴约之前想到了这种可能,这却是他第二不愿见到的事。第一不愿见到的是直接被韩非拒绝。
陈默也清楚韩非提出的条件必定是这个,而且是他无法反驳的条件。
这个条件一出,也代表陈默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帮韩非:因为韩非扳倒姬无夜越早,那么他得到民主之法也就越早。
陈默是那种想得鱼又不愿意劳累的人。可此时此刻,又有什么其他选择呢?
陈默收回思绪,微笑道:“韩兄此言,可是将小弟与你绑在同一条船上!其实上韩兄的船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样一来,就能达到醉卧花丛的目的!不过小弟却会提前下船,希望那个时候韩兄为我准备好了想要之物。”
韩非心在狂跳道:“陈兄此言何意?”
陈默一字一句道:“在下有快速扳倒姬无夜,粉碎夜幕之法,我希望韩兄可在扳倒姬无夜的闲暇时间,为小弟准备好涉及国家各个方面的民主之法。”
卫庄暗叹果然如此。
众人目光均落在陈默身上,呼吸竟在这一刻均停止了。
韩非端详陈默许久,忽然站起身来,对陈默躬身道:‘多谢先生,请先生赐教。’
双方交易达成。
这个交易达成,也代表陈默卷入韩国风波之中,暂时难以脱身,或许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