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昱坐在办公桌后,一手端着保温杯喝茶,一手翻看着许贞递上来的证件。
半晌,视线从证件上移至许贞身后的人,打量的目光转了几圈,放下保温杯,遗憾道:“对不起许律师,我们这边的规定,嫌疑犯在押期间除律师,其他无关人员不得与其接触。”
知道陈昱是市局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会轻易同意,许贞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正要开口解释,他身后穿着白大褂的沈郗,向前走了两步,拿足了专家医生的气势说道:
“我是陆慎霆的私人医生,他有多年的精神疾病,如果不定时疏导会引发剧烈的胃肠道反应。我需要为他进行体检。”
说完,从他的诊疗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病史放到办公桌上。
陈昱敛目瞄了一眼,没动手。
干刑警那么多年,有权有势人的猫腻他还不清楚,既然病史能送到他手上,那肯定是做得天衣无缝。
见他没有动作,许贞接话道:“如果陈队无法同意我们的申请的话,那我们只能走保外就医的程序,这恐怕会对您的名声影响不好。”
“啪”一声响,握在陈昱手中的保温杯重重叩在桌面上,茶水溅出来大半,落在他手上,黝黑的皮肤也被烫出许些红印。
他并没有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怎么证据确凿地将陆慎霆送进监狱,而不是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
“你觉得我会受这样的威胁?”陈昱色厉反问。
许贞也不是被吓大的,他能成为东国刑事案件第一律师,靠着的就是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嘴。
抬手托了一下金丝边眼镜:“我怎么敢威胁人民警察。
但我委托人身体确实有恙,如果在拘留期间发病,陈队作为负责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要是上面问责下来,换了案件负责人,恐怕也不是陈队愿意看见的事。”
许贞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而他的话也正是陈昱的顾虑。
要真换了人,不说陆慎霆可能会逃脱法律制裁,最重要的是怕小姑娘被这禽兽反咬一口。
那以后谁还会站出来,检举性暴力。
用力磨了磨后牙槽,喊人的嗓音不要忒大,恨不得把整层楼的人都叫出来。
“小林——”
“陈队,什么事?”年轻警察推开个门缝,探头进来。
陈昱食指点了点许贞:“带许律师去办手续。”
而后对着沈郗说:“沈医生跟着我走吧。”
沈郗隔着铁栏杆看见窝坐在拘留室角落的好友,拎着医药箱的手握紧。恨不得立时三刻冲到他面前,揪起他的衣领,揍他一顿。
但此时此刻他不能这么做。
总不能为了个人渣把自己也搭进去。
黑暗中,男人似感受到不善的目光,缓缓掀开眼皮,黑眸亮的瘆人。
四目相对。
看似平静,却是深海下的暗潮翻涌。
陈昱找人打开锁,沈郗不作犹豫,径直朝陆慎霆走去。
红黄绿毛三人,纷纷给他让路。
照理说以陆慎霆的社会地位,安排单人间拘禁不成问题。
但陈昱就是故意让他与那些小混混合关,消磨他的意志。
沈郗进去后,陈昱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在陆慎霆身侧椅子放下药箱,沈郗弯腰取出听诊器、压舌板、医用手电筒……
陆慎霆的黑眸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摆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