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容因恢复记忆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美人灯下坐卧,犹如银帘生香,不动自勾引着人。
她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男子,眼底浮现了万千的思绪。
眼前正是勤政殿,她来过无数次,跪地匍匐、坐谈论茶、谈着男女间娇缠的情话,都与周元鹤有关。
人死去了,屋子还在。
如此来看,天子也没有什么尊贵的,终究是肉胎凡身,终究也会死去,变成一捧黄土。
还不如泥屋金墙来的坚固永久,其他的情爱、风花雪月,一切不过是浮华一场梦。
假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再去逃跑,或者再像从前那样去想办法去开阔自己的自由天地。
她有了羁绊,有了孩子,她逃不走的。
与其这样清醒着,还不如像从前那样失忆也好,哪怕是什么也不懂,莽撞的如同青涩小儿,甚至连皇宫礼仪都不懂,可总能忘却那些痛苦的回忆,不至于想改变却做不了,一直成了宫里的一只金丝雀。
运筹帷幄、兵马赤地千里,将军一人战百兵。
可即便是越德琛,她阿兄在,也帮不了她。
她努力装作失忆前的样子,不愿打破那段平静的时光,只是因为,她不想再疲惫的回忆过去,徒增痛苦。
她想好好的,平静的过好每一天。
可是,痛苦缠绕,像弹筝时被琴弦缠绕,越缠越紧,直到无法挣脱开来。
她实在无法忘记生产前那段黑暗的时光,那些惴惴不安、独自度过的痛苦岁月,那时候眼前妥帖的男子却远在宫内,丝毫不愿见她。
锦上添花有什么意思,雪中送炭才是最要紧的。
越容因心底哀叹,她也并非是小肚鸡肠的人,只是孕期发生的事,她一辈子也难忘怀。
便是她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并非是裴宴礼的错,他也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可是心中的不安和失望像扎根生长的参天大树,已经成了垂地千里的古树,自然无法连根拔起了。
她在宫中一日,这么惶恐不安的没个名分,甚至还不如从前是贵妃的时候,她总能回想起从前周元鹤冷落的处境,那时候,连得宠的宫女太监都不如。
况且那时候她还是妃位的高位妃嫔,可如今她无名无分的,如何在宫中自处,还不如从前。
话说回来,就算她真的打算离去,可是又如何能带走腓腓,带走阿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