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紧，强行压制自己不去看灵泽。

循环到死当然不是指那些傀儡，而是指灵泽，我怕自己一看就丧失战斗勇气，所以咬牙招手：“赶紧，你去那边，我去这边，快点找但要小心！”

花信风神色严肃地点头，转身在昏昏暗暗的坐席间搜寻。

这里的布局都是一张圆桌围着三四把椅子，靠近之后我才发现桌上摆放果品还有香炉，插着四根已经熄灭的香。至于坐席上的“人”不是木偶就是纸扎。

它们直愣愣杵在那，眼睛是空白，面无表情。晦暗的光线下只能勉强辨别出红红绿绿的衣裳。

我一点也不想跟它们打交道，尽量不碰触到，然后一张桌子一张桌子的查找。怪腔怪调的戏腔还在持续回荡，仿佛坏掉的留声机发出扭曲拖长的噪音。

那妖蛇已食九女，骷髅垒祭血涂地

血涂地啊真凄惨～

英雌年少挽恨来，一剑剜心鳞甲飞

鳞甲飞啊迷花眼～

迷花眼——

在这一声拖长扭曲的腔调里，我转到了西北角，忽然有道黑影唰得从头顶往下落，我连忙后撤，一看垂挂在眼前的竟是个猕猴。

它大脑袋干瘦身躯，眼珠微微凸出来，朝我呲牙一笑，然后枯爪捂住眼睛猛地往下一扣。

我浑身一颤，莫名想起四不猴。

一猴捂眼，非礼勿视。一猴捂耳，非礼勿视。一猴捂嘴，非礼勿言。一猴不动，非礼勿动。

但这直接把眼珠子扣掉也太极端了！

那大脑袋猕猴露着俩血淋淋的眼窝，吱吱叫着。

我一下就觉得眼前光线混乱，妖雾丛生，光怪陆离之间，我看到另外一个我站在不远处，她穿着跟我相同的衣裳，相同的打扮，手里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剑。

剑锋上有血迹往下流淌，浓如丹砂。

我愣了愣，目光很自然地顺着血滴往下移动，赫然看到躺在那个我脚边的灵泽。他双眸紧阖，嘴角淌下丝红痕。乌黑长发铺在地面如泼墨山水。腰际往下呈蛇状，惨白蛇身弯弯绕绕在雾气遮掩下若隐若现，黯然无光。

他胸膛被剖开，肋骨微微凸显，一蓬蓬青草从中钻出，迅速枯黄腐烂，而后幽幽萤火飘荡而出，四处弥散。

我一下想起来看过的典故，腐草为萤，托付亡者思念，一旦散开就再也找不到。

我心急如焚，想要抓住这一只只萤火虫，然而它们在我眼前一晃就飘远，消失不见。

灵泽！

我奔过去，却被一把剑拦住，另外一个我满面微笑地看着我说：“在此斩断，方可除妖孽，得福禄绵长！”

“说什么屁话！我不需要！”我一把推开剑，结果另有数把剑从不同方向拦住我。

“在此斩断，你就是巾帼英雌！”

另一个我仍然喋喋不休。

我心底烦躁要发疯一样，可就在情绪达到顶峰的瞬间我忽的豁然一亮。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