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中,顾阳任由灵犀执手,将略有些褪色的指甲重新用凤仙花汁染上兰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护甲给戴上,漫不经心的望着跪在地上回话的人。
“如此说,他没有杀掉清远侯?”
“回殿下,公子最后关头不知为何忍住了。”下方回话之人跪得端正,“但公子是故意激怒了清远侯府的人,应当是有过当场击杀的打算的。”
“嗯,知道了,下去吧。”闻得此话,顾阳也只是淡淡挑了挑眉,待灵犀将右手指甲都修剪干净,华丽护甲冠上之后,顾阳才摆了摆手。
“是,殿下。”婢女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去,好半晌顾阳才蹙眉问道:“灵犀,你说……他怎么又不杀了呢,这么好的时机,这么好的借口。”
似乎有些惋惜一般,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落下,“难道是……毒发了,心肠也就软了?”
她的目光落到庭院中,一株灼灼盛放的紫菊直挺挺的立在花坛边上,周遭的花儿草儿似乎都是为了众星拱月一般。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本宫养了他这么久,怎么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呢?”想着想着,顾阳又嗤笑一声,“现在想要抽身而退,恐怕是晚了。”
灵犀不搭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将顾阳另一只手的指甲也伺弄完成,才含着笑询问道,“殿下,今日想吃些什么?”
顾阳冷冷淡淡的瞥着她,“你安排便是,方才本宫的话,你还未答。”
灵犀便柔柔的站在顾阳身后,略微想了想才答道:“大约是血浓于水,公子不忍心动手吧。”
“呵!”顾阳却像是听见什么特别离奇的笑话一般,瞬间冷笑出声,“血浓于水,若真是如此父慈子孝,大约也求不到本宫这里来。”
她眼中闪过一抹戾气,“本宫倒是觉得,他突然有了牵挂,不想替本宫去找死了。”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清远侯,言星沈此生……便再无退路,只能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想活着,只配在黑暗中;想死去,也得在黑暗中把该做的事儿,该杀的人都给杀掉才行。
灵犀久久未言,顾阳也不恼,好半晌又幽幽叹了口气,“也罢,左右也不过两载时光,他总归还是要杀掉这些人的。”
“灵犀,我饿了,想吃板栗烧鸡。”
“是,殿下,奴婢这便让人做来。”灵犀退了出去,顾阳却是倚在美人椅再没有动作。
灵犀走出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顾阳一半隐在阴影中,一半显在夕照下,雍容华贵,整个人却有一种撕裂的乖张和安静,就像是身体中有两道影子在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一样。
可是这场争斗,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有了胜负结果。
灵犀幽幽叹了口气,“这天……还能维持多久呢?”
****
言星沈将子衿的尸身扔到大理寺,吩咐师爷和仵作好好查看以后,便消失在了大理寺。
待言则远找到何年匆匆赶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面面相觑的仵作和师爷两个人。
“言少卿呢?”左右瞧了瞧没瞧见言星沈,何年急忙询问道。
“少卿将这具女尸带回来之后,便已经离开了。”
言则远:这小兔崽子故意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