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谷中与一切外界事务都无关。
梁月落披着衣服,坐在桃花树下的石桌旁,仰头看着一瓣桃花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到自己的肩头,然后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摘下,随风掉落在地上。
“落落,你好些了吗?”言星沈绕到梁月落身前,担忧的看着已然无甚大恙的梁月落,忍不住蹲下身,握住了梁月落有些寒凉的指尖。
“怎么就出来了,手这样冰。”梁月落凝眸一笑,“屋子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呢。我没有什么事儿,就是虚弱了些。”
她看向言星沈,依旧是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脸上却已然没有了隐约的青紫痕迹。
风光霁月的模样,一如初见时分的温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大反派呢?
时至今日,梁月落依然觉得自己从前的想法没有什么错误。事实也证明了。
“你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解了毒,几乎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换了一遍,要说担心,还是应该梁月落来担心言星沈才对。
“我没有问题。”言星沈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从来没有如此好过。”
他本意是让梁月落放心,可是这话落在梁月落的耳中却有些揪心。
他活着,就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梁月落心疼的摸了摸言星沈的脸,突然道,“今夜是除夕呢,不知道谷主允许咱俩喝酒不?”
沉溺于过去并没有什么用,梁月落转了个话头,道,“好想喝酒呢。”
言星沈有些好笑的点了点梁月落的鼻尖,“小馋猫,身体最重要,我去问问姚谷主好了。”
除夕呀,可是他同梁月落过的第一个除夕呢。
往年除夕,言星沈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以前在清远侯府,清远侯一家人其乐融融;后来在顾阳长公主府,顾阳长公主是需要进宫守岁的。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节日有什么不同。更多的时候,他的刀尖尚还染着血,血珠顺着刀尖滴落到被洒扫干净的青石板地面上,在寂静寒冷的冬夜无端端的给言星沈增添了几分温度。
耳边是爆竹声,眼前是烟火气,他独独被隔离在空寂的街头,孤零零的白刀子去,红刀子回。
有时,许之言会找他喝酒,喝醉之后就絮絮叨叨的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言星沈只是稳稳坐着,看着天色渐渐露出些许青白,然后道,“你醉了,回去睡吧。”
这些记忆,一点点填满了言星沈的脑海。从前不觉得委屈,如今倒是委屈到鼻尖发酸。
“落落,我也可以过除夕了。”忍住泪意,言星沈站起身来。
梁月落忍不住抱住了言星沈的腰身,“嗯,我们一起过除夕,过完今年,明年就是平安顺遂的一年啦。”
他还是太瘦啦,瘦得梁月落轻轻松松就将他环抱住,“还有就是把你喂胖,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瘦的?”
她抬眸,眼眸中亮晶晶的一片,倒映着树树桃花,像是有倾世桃花开在眼眸中一样,好看得令人心生恍惚。
“真好看。”弯腰,在梁月落额头上映下轻轻一吻。
除夕夜落雪谷中还是很重视的。谷中众人包了饺子,宰了鸡鸭,其乐融融的聚在一堂守岁。
“谷主,今年我能不能喝桃花酒呀?”小童蹭蹭蹭跑到姚清欢身边跪坐着撒娇,“我已经长到十二岁啦,再过几年桃花酒都要喝没了。”
他的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姚清欢也难得有些许生气,“一小口,尝一尝。”
小童便喜得捧了一小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