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辙一夜未眠,他想了又想,休曲出现异样正是从那个雨夜开始,时间正好在案发之后,而且休曲对那个案子三缄其口,李辙觉得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这个案件上。
沿着街道漫步,李辙仔细观察和感受,周围的能量很正常,也许是过去的时间太长,无论是可见的还是不可见的,现场什么痕迹都不剩了。
忽然,李辙有一阵奇异的感觉,他的联觉能力捕捉到了愤怒,一种深深的、经年累月而沉淀出的愤怒,不是暴烈的情感爆发,而是像火山一样厚积于心等待彻底喷发的机会。跟着感觉走去,李辙找到了愤怒的来源——一个站在路边的人。李辙走近一些,悄悄打量这个人,此人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是个中等身材略偏瘦的男人,表情冷淡中有几分高傲。走得越近,李辙越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身上郁积的愤怒,这是一种怎样深切的仇恨啊!李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这个人要复仇。
李辙打了个冷战,他眼前是一名复仇使者,他不知道此人的仇人是谁,但从这人情绪中的坚定不移来看,京城很可能又要发生一起凶杀案了。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雨夜恐袭的主谋?抑或是实施者之一?这样想着,李辙不自觉地又靠近了一些,终于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有事吗?”男人开口了。
“啊?”李辙惊讶到答不上话来,他听到男人嘴里发出来的是清楚的女声,这个他以为的男人,原来是个短发女人。
女人眼神一凛,身体立落地转向李辙,像大型猫科动物进攻前的预备动作。
“没……没事!”李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摆手表示没有恶意。
突然,李辙感到一只有力的手狠狠抓住他的肩膀,猛地将他转过身来,然后他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警官先生?”
“把‘先生’去掉!”周鸿宾面无表情地说。
“你……你怎么在这儿?”李辙结结巴巴地问。
“我也想问你呢,你为什么在这儿?”周鸿宾语气威严,像在审犯人。
“我……我就是随便走走,你们警察还管人闲遛跶啊?”李辙边说边回头张望,发现刚才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你看什么呢?”李辙贼眉鼠眼的样子让周鸿宾疑心更重了。
“没有啊。”李辙打马虎眼。
周鸿宾今天回到案发现场是来寻找可能的嫌疑人的,这里没有监控,无法获得案发当时的图像资料。但是在那场群殴发生后的几天,不断有人来现场拍照录像,多数是出于恶趣味的“到此一游”留念,也有人带着猎奇的想法故意晚上来“探险”,网上甚至流传出PS过的现场灵异照片。周鸿宾怀疑在这些看客中间很可能混着真正的罪犯,他看了不少路人录的视频、拍的照片,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对象。今天正好是事发后一周,对某些有仪式性的凶案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周鸿宾希望能在现场发现嫌犯。好巧不巧,他看到了李辙,这家伙不是生面孔,周鸿宾两次在异兽袭击时见到李辙,现在李辙又跑到这个地方来,实在嫌疑很重,于是周鸿宾采取了行动。
“你不会不知道这里出过事吧?”周鸿宾的目光就像在看犯罪分子。
“知道,我就是因为好奇才来的。”李辙说了最不该说的话。
“你的行为很可疑,跟我走一趟吧!”周鸿宾严肃地说。
“啊?来犯罪现场就可疑?那这么多人你挨个儿都要抓吗?”李辙指指人来人往的街道。
“别人行为正常,只有你不太对劲儿,而且你有嫌疑不是一次两次了!”周鸿宾说。
“明明有比我可疑的人!刚才那个女的你怎么不抓?”李辙暴躁地叫起来。
“别转移话题,现在就跟我回去,别弄得不好看!”周鸿宾手放在腰上。
李辙咽了口唾沫,担心周鸿宾掏枪或手铐:“行了行了,我跟你回去,但你确实把真嫌疑人放走了,我没骗你。”
“少废话!”周鸿宾抓住李辙的胳膊以防他逃跑。
于是李辙人生中第一次作为嫌犯进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