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曲说：“理论上是这样，可是署不会轻易让人破坏他的神祭，这恐怕是他最后的手段了。”

“真想赶紧过去。”李辙烦躁地看了看手机，还不到登机时间。如果休曲能带他飞就好了，可是休曲说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空中飞行。

礁石洞里，署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神祭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代价亦是惨痛的，这就像凌迟署的身体一样，如果不是万逼不得已，他不会选择进行这个仪式。而且如果仪式成功完成，他还将面对更大风险，这实在是一招险棋。

“主子！”狌狌弯腰搀扶署，“你还挺得住吗？”

“得……出去……”署颤抖着说。

容纳三人的气泡正在变弱，署已经没有余力支撑它了。

班孟冷静地说：“到礁石顶上去。”

气泡从礁石洞口漂出去，浮上水面，此时署已经精疲力竭，气泡啪地一声破掉，三人挂在礁石上喘息。署爬上潮湿的礁石，仰靠在嶙峋的石头上休息，自从数千年前那一战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班孟也很疲乏，为了躲过休曲的搜索，她长久地消耗法力维持隐形，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主子，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样暴露着容易让那大鹏神鸟发现。”狌狌担心地说。

署缓慢地摇摇头：“我不能离开太远，不用担心那个鸟人了，仪式马上就要完成！”

洞中的血肉正在不断膨胀，似乎要被撑破了。署感受到血肉上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他知道那个时刻快要到了。

飞机降落在滨城机场，这座机场比首都机场小得多，休曲和李辙很快便找到出口。此时已是半夜，机场里人不多，外面等客的出租车却不少。两人打车前往那片无人的海滩，司机很不乐意，一路都在抱怨大半夜接了这么个讨厌的活儿，他故意绕远路，在离海滩还有几公里远的地方扔下二人，骂骂咧咧地开车走了。

“真是坏透了！”李辙对司机的行为很气愤，“我们现在怎么办？走过去？”

休曲摇头：“我带你飞一段吧。”

李辙惊讶之余很是开心：“可以吗？你不是说我受不了吗？”

休曲说：“距离不远，我慢点飞。”说着，他抱起李辙，忽地飞上高空。

空中比地面冷，李辙向下看到城市的灯火，感觉很奇妙：“上次你带我飞还是在山里追梁一铭的时候，只飞了几百米远，飞得也不高，没想到在空中看风景这么好，和坐飞机完全不一样！”

休曲微笑：“飞行是我的族类最喜欢的一项技能，没有哪个神族能比我们飞得更高。”

说话间，他们已经飞到那片荒凉的海滩，休曲带着李辙降落下来。

“就是这里？”李辙环顾四周，海涛的鸣响在夜间听起来空旷骇人，夜里的大海像漆黑的怪兽，低声咆哮，蠢蠢欲动。

“我能感觉到他们在这附近，但是署用什么方法隐藏了他的形体和气息，我找不到他。”休曲说，“但是你可以找到他，神族的法术不能遮蔽祭司的眼睛。”

“可是，我好像没有那么厉害，我到现在都只是个半调子。”李辙对自己的力量感到失望。

休曲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释放祭司的全部力量，想想你使用逆咒那次，当时你的身体不受意识控制而行动，你把署逼得落荒而逃。”

李辙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做的，我就算想再来一次也不行，就像门锁上了似的！”

休曲忽然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这道锁是要由结盟的神族打开的，神族与祭司的结盟既是合作也是制约，锁一旦打开，祭司的力量很可能失控，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李辙不服输地说：“自从认识你，我就没有什么险不敢冒了，来吧！”

休曲郑重地点头：“用心感受。”

一股温暖的力量从交握的双手传递过来，李辙瞬间感觉到一种满胀，好像身体被什么东西充盈着，并且还在不断累积，能量像水一样在他体内流动，不停地膨胀，呼之欲出。忽然之间他外部的感官全部消失了，一切的感受都在不断向内探索，全神专注于自己的内心，忽地，好像某个封闭的开关被开启，李辙感到消失的感官千百倍地放大了，他能看到一切、感到一切，自然万物，每一个微小的细节，每一个遥远的角落。李辙从未发现世界如此广阔，而这广阔的世界他可以尽收眼底，署的藏身之处他几乎只花了一秒钟就找到了。

“在那边！”李辙猛地睁开眼睛指向一块礁石，他这时才发现他一直闭着眼睛，可是他却能看到所有的东西。

休曲刚才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李辙，现在看到李辙从祭司的精神领域安全回来，他终于放下心来：“在这儿等我。”

“我也去！”李辙要求。

“那是海里，如果他被引到岸上来你再帮忙。”休曲说，“千万小心，署在海里如鱼得水。”

李辙只能留下：“我不会怕他。”

休曲飞向那块礁石，夜雾中，礁石很难看清，只是大海上不祥的一点，似乎随时会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