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难所的路上，梁一铭胆颤心惊地不敢往车窗外看。开车的周鸿宾看不到，车子就像行驶在鬼魅的海洋里，从铺天盖地的魑魅魍魉中穿过去。

“我真希望我看不见。”梁一铭以极小的声音说。

李辙有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梁一铭拥有一项给自己带来很大痛苦的能力，李辙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冥眸。

坐在梁一铭旁边的凌越警惕地盯着企图冲进车里来的鬼怪，他们如同瘾君子般癫狂的眼神令他都有些不舒服，这情景太过恐怖和怪诞。

休曲飞在车子上方，他不断驱散围攻车辆的魑魅魍魉，这些东西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嚣张，大鹏神鸟的存在已经不能将他们吓退，只能让他们暂时闪开。

“能再开快一点吗？”李辙扭头问周鸿宾。

“已经开得很快了，”周鸿宾说，“而且我猜开得再快也甩不掉外面的东西吧？”

“你知道外面有什么吗？”李辙怀疑地问。

“我看不到，但看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周鸿宾冷静地分析。

车子终于驶进地下避难所的通道，但是情况并没变好，避难所里的鬼怪疯拥而至，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坐在前座的周鸿宾和李辙都看不到他们，一脸平静地面对扑满挡风玻璃的魑魅魍魉，这画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周鸿宾先将他们送到住处，陆念林已由另一辆车送回。下车成了一道难关，看着车外那些虎视眈眈、一脸饥饿的鬼怪，梁一铭说什么也不肯下来。李辙倒是若无其事地下了车，那些鬼怪立刻一拥而上，扑到李辙身上啃咬。

“他们在咬你！”梁一铭大声喊。

李辙也感觉到身上似有若无的刺痛感：“我感觉到了，他们在哪儿？”

“都挂在你身上呢！”梁一铭一着急上前扑打那些纠缠李辙的鬼怪，结果引得鬼怪转而攻击看起来更弱的他。一只鬼怪扑到梁一铭身上，在他脖子上狠咬一口。

“啊！”梁一铭痛呼一声。

李辙和周鸿宾都清楚地看见梁一铭的脖子上凭空多出来一个伤口，开始冒血。

“梁一铭！”李辙在梁一铭脖子上抹一把，“你出血了！”

“他们已经能伤到人了！”凌越急叫道，“休曲，快想想办法！”

休曲眼看着李辙和梁一铭被围攻，人类的鲜血使魑魅魍魉们更兴奋了，他们不断地涌出，饥不择食地开始攻击避难所里其他人类。

避难所里的人们都感觉到异常，周鸿宾也发觉了身体上的刺痛感。人们开始惊叫躲闪，因看不见的敌人而恐惧。

李辙和凌越都尝试着驱赶鬼怪，但是这次数量太多，他们完全顾不过来。李辙还能勉强不让鬼怪近身，但梁一铭身上已经多出好几个流血的伤口。李辙扯过梁一铭，用手覆住他的眼睛：“借你的眼睛用一下。”

梁一铭立刻失去了视觉，而李辙暂时得到了他冥眸的能力，霎时间，周围的妖魔鬼怪全都涌进他的视野。

“我的天！这么多啊！”李辙惊叹道。

李辙筑起护盾阻挡魑魅魍魉们的进攻，凌越则用剑气逼退他们，但这都只能暂时拖延，越来越多的鬼怪涌进来，人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眼看地下避难所要沦陷，休曲不能再坐视不理，普通的方法已经不足以震退这些发疯的鬼魅。休曲展开翅膀飞到半空，接近地下避难所的穹顶，下面是乌泱泱的鬼怪潮，已经淹没了整座地下堡垒。

休曲悬停在空中，亮开喉咙开始歌唱，他的歌声清亮高亢，随着吟唱，他周身发出耀眼的白色神光，映得他整个人都变成白色的。歌声像一阵清新的风，吹散了看不见的阴霾。

魑魅魍魉们承受不住神光的照耀，很快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神光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劫后余生的人们都不由得仰视，那个光芒万丈的人仿佛降临人间的救世主，拯救了毫无希望的人类。

李辙看得呆了，这才是大鹏神鸟真正的样子，令邪灵恶神恐惧，令人类又敬畏又崇拜。

“白海螺色的大鹏神鸟。”一声低喃。

李辙转头看到梁一铭，后者正痴痴地看着休曲，眼睛明显已经恢复了视觉。

“这就是都盘休曲，白海螺色的大鹏神鸟。”梁一铭近乎虔诚地自语。

凌越已经看出来，休曲恢复了完整的法力：“他得回明珠帽了。”

当所有魑魅魍魉都被消灭后，休曲收起来神光，缓缓降下来，落在李辙面前。

李辙看着休曲，眼神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他咬了咬嘴唇，却只说出来一句：“所以，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休曲笑着摇摇头：“这只是我良善的一面。”

“那么你还有邪恶的一面？”李辙担心法力的恢复是否同时释放了休曲心中阴暗的东西。

休曲说：“我还有杀戮的一面，我希望你不要看见。”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杀异兽。”李辙撇撇嘴。

“希望你不必看到。”休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