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天都在发呆，或者趴在桌子上冥想。
但是既然认识他，那应该是同班同学吧。
而且她可能误会杨清了。
可能是看杨清一副白皙的模样，觉得杨清应该是哪个城里转来的学生，所以才用普通话跟杨清搭话。
杨清虽然紧张，但只要不是阿飘，那就问题不大。
不过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生搭话，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
于是他用不是普通话的普通话回道。
“嗯，快到老”
是的，你没听错，不是“了”，是“老”。
那时候的方言，“了”就读“老”。
说完，杨清也发现自己说错了。
好害羞！
好尴尬！
好丢人！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脸直接红透了，耳朵不停地冒热气。
女孩听到杨清的回答，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你会讲方言啊”
杨清有点无地自容，尴尬地点点头。
“嗯”
她笑嘻嘻地接着说道。
“我家也走这条路，就在前面不远，以后放学，我们一起回家吧，好不好？”
杨清低着头，不敢看她。
他的心，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一直跳个不停，仿佛多看她一眼就会爆炸。
杨清控制住自己，尽量不往她的方向看，然后用轻柔的声音说道。
“嗯，好”
“那以后，我可以叫你小清吗？”
杨清害羞地点点头。
得到杨清的肯定，她好像很开心。
一路上蹦蹦跳跳，不停地在马路上来回跑。
一会穿过马路去摘叶子，夹在书里。
一会采点路边的野花，别在头发上，问杨清好不好看。
天太黑了，杨清压根就看不清楚。
但是从刚才见面时候的模样来看，不管她头发上是发夹还是野花，杨清都觉得好看。
杨清很想夸她。
他想了很多词，“漂亮”、“好看”、“biu踢佛”，但总感觉都很俗，不足以匹配她的美。
相反的，杨清更想提醒她小心三轮车。
因为这些车主觉得晚上马路上没人，所以都开得很快，横冲直撞的，一点不怕出事。
结果因为害羞，最后杨清都没有说出口，选择了把那些话憋在心里，只是点点头。
看到杨清点头，她笑得更开心了。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朋友？
杨清学过这个词。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过能称之为朋友的人。
有人想跟他交朋友，他自然是很乐意的。
于是他点点头。
“嗯”
听到杨清的回答，她小跑到杨清面前，笑嘻嘻地伸出手，勾起小拇指。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要一辈子不离不弃哦，拉钩！”
杨清也露出了笑容，伸出手，勾起她的小拇指。
“嗯”
随后，两人就这样结伴而行，一起回家。
很快，杨清到家了，两人挥手告别。
“明天见啦，小清”
“嗯”
看着她走远，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中，杨清才依依不舍地进了门。
那晚，杨清又激动，又害怕。
他躺在床上，来回翻身，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
“她好可爱...”
“好漂亮...”
“好温柔...”
“是幻觉吗？还是...”
杨清刚想会不会阿飘，就被他否定了。
他虽然听大人说过，会有阿飘找小孩拉钩做约定，然后后半夜就会来把人带走这种故事。
但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肯定不是阿飘。
就算是...他也不...
一直到后半夜，杨清实在困得不行，才停止了遐想，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半，王小晴就开始喊杨清起床上学。
但杨清实在太困了，根本起不来，他爬到一半，腰还没挺直呢，就被床给拉了回去。
他连连答应王小晴说马上就起床，结果王小晴一走，他就又睡着了，像被胶水粘在床上一样，扒都扒不动。
王小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杨清叫醒，从床上将他拖了起来，然后给了他一块钱，让他赶紧去吃早点，去上学，不然要迟到了。
等杨清从床上爬起来，已经七点十分了。
杨清顶着朦胧睡眼，昏昏沉沉，走路都在随风摇摆。
他倒了点热水，随便用毛巾沾水在脸上抹了抹，然后就拿着书包出门了。
他才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就看到一个女孩正站在一棵树下看书。
“是她！”
“我还在做梦吗？”
杨清捏了下自己的手臂。
很疼！
是真的！
不是做梦！
“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呢？”
杨清有点犹豫。
他赶紧擦了擦没洗干净的脸，发现眼角还有点眼屎没抹干净，已经硬化了，杨清直接一把抹了去，然后耸了耸肩，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昨晚发生那么尴尬的事，他现在还很介怀，还觉得很尴尬。
一想到这个，他就脸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里又没别的路，总不能从天上飞过去吧？
见杨清过来，她放下手里的书，露出甜美的笑容。
“小清，七点半就要上早自习了，你怎么起这么晚呀？真是懒猪，哼”
说完她双手叉腰，小嘴一嘟，头一歪，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杨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瞬间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急，在线等！”
没等杨清回答，她就走了过来，拉着杨清的手。
“快走吧，要迟到了”
杨清的脑子一片空白，就这么被她拉着，看着她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走了一路。
“她真的...好可爱...”
杨清的心脏“扑通扑通”个不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受着手里的温度，暖洋洋的，他整个人瞬间精神了起来，瞌睡也不打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来到学校，她就丢下他，自己跑了。
搞得杨清一脸问号。
“难道不是一个班的？”
进了教室，在座位上坐下，杨清才发现，她已经到教室了。
她的座位跟他一样，都是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显得很孤僻。
他们两中间隔着一个座位，所以昨天杨清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只是她的座位旁边，就是垃圾桶，是班里最差的位置。
里面塞满了早上同学们吃剩下的各种零食，水果和米线的残渣。
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杨清都能闻到各种食物掺杂在一起的味道，很呛鼻。
杨清无法想象，她坐在那里，得多难受。
他无奈了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杨清想和她换个位置。
这样能让她会好受一点。
“就这么做吧”
杨清决定了，等上班主任的课，他就提出换座位的请求，把她换过来，他这个位置虽然能闻到点味道，但是相比那边，要淡得多。
课间，杨清还是跟昨天一样，趴在桌子上冥想。
只是此时，他所冥想的，不再是空洞的事物，而是实实在在的人。
杨清将头面相她的方向，透过手臂间的缝隙，偷偷地瞄了过去。
“扑通扑通”
杨清的心跳开始加速。
教室里，同学们有说有笑地打闹着，在教室里来回跑动，好不开心。
唯独她，一直在一个人安静地看着书，显得很端庄，很美丽，很孤独...
“孤独吗？”
杨清没有在看她那边，而是将整个头埋在了手臂里。
因为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