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文仍旧没联系上许颖,想起对方工作时什么也不管的状态,便将手机放了下来,他闭上眼,遮住里面浓浓的倦色,“这件事先放一边,林澜的化感值不要说出去,等确定了再和其他选手的数值一起公布,我会联系所里面的人,从最基础的理论开始验证。不早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宗恒拉开袋子,把自己吃完的竹签一根一根放了回去,他难得那么细致地做一件事,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单飞文犹豫片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宗恒:“Timed研究进行了多少年?”
单飞文下意识答,“二十。”
“还行,也就比我小一点,我都能做错事,它错一点理论不是很正常吗?”宗恒语气轻松,把桌上没喝完的可乐丢进了垃圾袋里。
单飞文:“……”
叶弘泽想起宗恒初来研究所时,挂着半边鼻涕训练完,哭闹着要回家的样子,又想到这小孩后来一个人跑到时空道里,拼了命的训练。
他轻轻叹了口气,抱起二代仪器,“我再检查一下,说不定是这一台某个硬件的问题,明天我把其他的二代也带来,让林澜再试试。”
“不用了,看理论吧,”伊引休看着二代所记录的所有测算数值,说道,“当初,却空怀化感值并没有被测出来,二代不一定能解决一代所有的问题,个体的差异性或许正是我们需要改进的理论点。”
末了,他补充道,“事情说不定没我们想得那么糟。”
“听伊引老师的吧。”宗恒拎起垃圾袋,推开门走了出去。
——
许颖没想到自己会在实验室里睡着,她掀开酸涩的眼皮,看见熟悉的地面时仍有些发懵,僵硬又冰凉的触感贴着她的皮肤,带来些许刺痛。
白大褂上沾了许多机器滚轴的油渍,有些脏污渗进衣服里,黏乎乎地贴在身上。
她好似没有察觉到这种不适,习惯性地捡起记录纸,找笔时却犯了难。
忍着头部的疼痛与刺激,她一次次弯下腰,在有些乱的地面翻翻找找,椅子被拖出又塞进去,箱子移开又归位,最终在操作台底部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支笔。
然后许颖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她脸上的疤痕在昏暗的实验室里显得更加狰狞,仪器偶尔发出赤色的亮光,几抹红色映在她有些浑浊的眼底。
……要做什么来着?她忘记了。
她站在原地半晌,才想起一点点,慢慢走到了一个实验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瓶子,一连倒了好几片药,一股脑儿塞进了嘴里。
药片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她连忙去找水,却因不知道水在哪,只能捂着自己的喉咙坐下来,直至它们被强行吞下,脆弱的喉口被撕扯,但这轻微的疼痛抵不上大脑处阵阵的钝感。
一团乱麻的大脑变得清晰,那些丝线被一条一条扯开,Timed理论框架从头至尾展现了一遍。
缓过神后,她拿起笔,记录下了仪器上的数据。
记着记着,她又停下了动作,抬起腿离开,站在角落里的水壶前,盯着里面沸腾而起的小泡发呆。
这一次连水的位置都忘了。
她还能撑多久?
许颖伸出手,熟练地用指腹擦了下口袋里的照片,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每一次落下的位置对应了照片的哪个部位。
她轻轻摸了下脑袋上方的位置,眉眼浸润起化不开的温柔。
再努力一点,再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