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碎裂后,沈越出现在了一间教室前,他看了眼周围的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上方落下暖黄色的灯光,将此处暗寂的空间点亮。
他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下压。
木质的门被拉开,里面并不是什么特别诡异的景象,只有一教室的学生,他们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拿着笔,认真写着什么。
沈越不知道对方要自己看什么,便一个一个位置看去,这些学生在做题。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沈越心里一紧,快速走到窗边向上看去。
对面楼的天台上,站着一个人。
他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一只脚悬在半空,似乎下一秒便会跳下去。
沈越呼吸一窒,刚想离开教室,便被一只手拉住,上面满是血痕。
“沈老师,救救我。”
窗外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有起哄声,吵闹声,那些群众的声音在短暂清晰后又变得模糊,音量也渐渐降了下去。
随之凸显的是一道了无生气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风声。
“我的生活总是一团糟,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连垃圾堆也是垃圾的家,不是我的。没有人在意我的喜怒、温饱,甚至生死。”
沈越一怔。
下意识看向窗外的天台。
旁边的同学又拉他,沈越看过去,望见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沈老师,先救我,我快死了。”
“生死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两个声音重叠交互着响起,像两个木质的梆子,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沈越的神经。
“沈老师……我好疼。”
“生命是没有意义的,活着只能得到痛苦,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在意我,或许只有死亡才能令我得到解脱。”
“沈老师,你说过你是医生的,救救我好不好?我好疼啊……”
“我死亡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如果那样能让我获得快乐,那它就比活着更有意义。”
“沈医生……”
“我站在了天台的边缘。”
“老师……”
“只需要再往前一步。”
沈越攥紧手心,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流,和身边同学的红色混在了一起。
他躯体僵硬,半分都动不了。
去救谁?
或者说,放弃谁?
突然,所有的声音停住,周围陷入寂静,空气流动凝滞,在短暂的沉默后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她快跳下去了,你的速度再快,也无法在短短几秒内到达最高的楼层。更何况,是她放弃了生命,是她自己想要放弃的。一个人活着,或许会有希望与喜好,也会有你所说的信仰,可当那些都不能成为她留下的理由,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救下她。”
“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你的职责。现在旁边就有一个受伤的同学,只有你能救他,只要你停下脚步,站在这里。”
沈越面前出现了两面镜子,一面显示着天台的景象,一面则映着教室的样子。
满目空洞的眼神望向了更远的方向,天台的风掀起了她的衣摆,露出内里一片淤青与各式各样的疤痕。
无助哀求的目光出现在另一面镜子里,头部上巨大的豁口往外溢着鲜血,发白的唇瓣一张一合。
沈越看清了那个口型。
救救我。
那道声音继续说着,“有人活着开心,有人活着伤心,有人痛苦便有人快乐,有人深陷泥沼便有人耀武扬威,有人想死便有人想活,把这个世界留给那些想活着的人,不好吗?”
沈越脑袋一阵阵发晕,巨大的窒息感笼罩着他,压迫着起伏的胸腔,不给丝毫喘息的机会。
“再等下去,他们可就都死了,你要想救人,就得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