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林澜有一幅画,画上有小小的摩天轮,大大的舱室,里面站着的小人扬着笑脸,外面的小朋友说,坐过摩天轮的人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林澜信了,林映宜也信了。
她并没有完全想起过去,对摩天轮的念想停留在最开始,但林澜知道,那张画一直没有送出去,它被压在了厚厚的书下。
或许,在原本自己的想法里,要等再多学一会,再多训练一会,对Timed了解得再多一点,等参加比赛,等进入研究所,那幅画上的内容才会被列入计划。
又或许,小时候的她,只是在等一个爸爸妈妈同时在家的机会。
现在,她坐在了摩天轮里,兔子气球悬在舱室中央,林澜把它拨开一点,看见远处的旋转木马一点点变小,儿歌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周围的一切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
席绪没有看外面,他认真地看着林澜,猜测对方是否喜欢这件事。
粉色的气球轻轻晃了晃,往席绪那边飘去,他伸手挡了挡,又推到中间。
里面空间比较大,游客可以站起来,等摩天轮快到最高点时,林澜没有再坐,她站在安全线以内,很认真地看向远处。
没有升腾而起的河海烟雾,没有相连的山脉与湖泊,从高处往下俯瞰的视觉震撼依旧在,但就是与想象里的不太一样。
林澜想,可能本来就是这样的。
想坐摩天轮的是五岁的她,是汤卡沃特,不是二十岁的她,不是现在的林澜。
“我不找自己了。”她已经习惯一直戴着手表,那道伤痕却总能穿透表带显出来,明晃晃地告诉林澜她到底是谁。
汤卡沃特不是零六,五岁不是二十岁,现在的林澜也不是以前的自己,记忆早就将她们割裂开来。
林澜就是自己。
席绪:“好。”
他垂下眼,慢慢伸手,从后面握住了前面人的手指,他仰起头,语气认真得像在祷告,“林澜,要天天开心。”
“我学不会怎么办?”
“不用学,”席绪眼睛亮了亮,“你喜欢什么,我们就去做……我们一起。”
至少,不想做的事情就坚决不做。
林澜慢慢眨了下眼:“小吴医生说——”
“……林澜”席绪很少打断她的话,此刻有些艰难地开了口,“你想吗?”
生与死,席绪都会尊重她的决定。
他可以联系所有相关的医学专家,也可以在对方的墓上放一捧鲜花。
林澜觉得席绪握着自己的手在抖,她很认真地思考生与死的不同感觉,问小六,【如果我死了,会完全消失吗?】
【会,】小六干脆一起说完,【你之前不算死,有医生救了你。】
【医生可以救每一个人吗?】
【……可以,但不一定成功。】
于是林澜回席绪,“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