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2月11日，农历一九八四年腊月二十二，星期一。

凝远县的街道上开始有了年味，这个味儿主要是该县的两个鞭炮专业村带来的。

这两个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鞭炮手工作坊，他们制作的鞭炮已经开始零售了，为了吸引大家购买，会时不时地放一小段鞭炮，证明自己的鞭炮震天响。

鞭炮声声，来来往往的人也多起来，年味随着鞭炮的硝烟在空气中飘荡着。

还有，摆摊写春联挣钱的人也开始行动了，他们会摆一张方桌，在两棵树之间牵一根绳子，把写好的春联夹在绳子上，寒风吹拂着春联，加上时不时的鞭炮声，年味儿不仅四处可见，还可以闻到年味的味道。

但是，购买鞭炮的人和春联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都在忙着在这几天赚钱，希望能够在这几天赚到大年夜的饭菜钱和过年用的零食钱，这些填饱肚子的物质更为重要。

今年跟往年明显不同的地方是在街道上摆摊设点零售糖果的人多了起来，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生意人，开始的时候，还显得有些羞涩，但是，眼看到了小年（南方的小年是腊月二十四），自己的糖果却无人问津，他们也顾不得羞涩了，扯着嗓子喊起来。

这些人大多是红太阳冰棒厂的职工，他们购买这些糖果的本钱虽然都是用多出平时工资的奖金，但是，现在看到糖果滞销，心里还是非常焦急。

这些人昨天晚上还找到余建开，发着牢骚，余建开却笑着给他们解释，不要焦急，现在就是摆摊设点占个位置，混个脸熟，糖果生意跟鞭炮生意和对联生意一样，急不得，过了小年，甚至到了农历二十七八的时候，说不定一两天就会被抢购一空。

员工们没有做过生意，并不相信余建开的话，只当他是安慰着大家，但是，大家当初也是想多赚钱，虽然是余建开牵头带人去出货，却也没有强迫大家跟着他做这个生意，都是自愿掏钱入伙的，也就不好当面指责余建开。

余建开从大家的表情中看出来，他们并不相信自己对市场需求的判断，这次竟然没有摆冰棒厂长的架子，继续耐心地解释说：“请你们相信我，做这个生意，我是经过市场调查的！这些糖果，家家户户，不论多少，都得需要，而且，我们的糖果质量不比百货公司的差，价格还比百货公司的便宜一点儿，到时候肯定会畅销，只是还没有到时候，我进货之前也对消费者进行了调查，大多消费者都会在过了小年之后才会开始大量地购买年货……”

余建开苦口婆心地解释一番，大家才抱着希望离开，谁知道，今天早早地摆摊设点，还放开了嗓子吆喝，的确是有人开始问价，围观了，但是，真正购买的人还是很少，他们还是担心着这次投资做生意是要亏钱了！

他们也都知道，要是过年后，积压的糖果更是难卖出去了。

此时，他们很后悔自己的贪心：早知道这样，不该参与到余建开这个挣外快的生意上来，拿着工资之外的奖金，过一个安安稳稳，虽然说不上非常热闹的年，不也很好吗？

现在倒好，正月里来手里没有钱了，自己家里糖果多，又有什么用？糖果多来，孩子还会吃出牙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