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时过去。

人抢救回来。

商陆拖着疲乏的身子出手术室，霍池煜也来了。

她还没说话，霍池煜已经开口了，“去办公室等我，详细情况我等会儿问你。”

可以不被温如暖纠缠，商陆没有任何异议。

她去办公室，先喝了盒牛奶，再吃了点面包，勉强把肚子塞饱，她就趴下，不愿意动弹了。

她以为霍池煜很快就会来，但直到日落黄昏，他都没出现。

商陆也没想过去找他，她去餐厅吃了顿营养丰富的晚餐，优哉游哉回了休息间。

刚躺下，电话响，ICU那边出事了。

她慌忙爬起来，跑着去了ICU。

走廊上站了很多人，各科主任、院长和霍池煜都在。

商陆心下不安，目光和一个相熟的主任对上，他走过来，平静的告诉她。

“温海生，死了。”

商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错愕，死了？

突然一声，“啪！”

商陆捂着脸，微微侧头，看清了打她之人。

温如暖。

看在她刚丧父的面子上，商陆不准备当场还手，她只是稍微退后两步，提防着她再动手。

这时，霍池煜走了过来，他冷幽幽的视线落在商陆身上，开口，叫的却是别人。

“如暖。”

温如暖抽噎了下，“阿……阿煜，我爸他……没了！一小时前，他还醒来跟我说话呢，他说想喝粥，我还没给他买粥，他怎么就没了？”

霍池煜回：“伯父做完手术后有排异情况却没被及时察觉，延误了抢救时机，这是主治医生失职。”

温如暖情真意切的悲伤，“阿煜，谢谢你的坦诚，作为女儿，我也失职！我相信院长和主任的担保，不听你的，一意孤行让你帮我找商陆给我爸做主治医师，这才导致我爸……”

话至此，后面的她已经说不下去。

霍池煜合上眼皮，再睁开，冷冽的气质中添了几分霸道，“夺走商陆的从医执照，医学界封杀，然后……报警！”

商陆瞳孔一震，“你要送我进监狱？”

“活着的罪人，总要赎罪。”他眼中充斥着浓郁的戾气。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硬朗，他的样貌永远都是出众的。

初见时，商陆就被他的容颜惊艳，被他阅尽千帆，刻入骨髓的沉敛与成熟，拨动了心扉。

人还是这个人，可物终究是非了。

她很失望，不打算跟他争论，“随便你吧。”

“我会叮嘱他们用最好的药治疗你，务必让你三天内手伤好转，然后接受调查。”霍池煜撂下这番话，走了。

突然，温如暖握住她的手腕，一拉，商陆下意识躬身，耳朵正巧凑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温如暖嘴边。

“我早就发现我爸不对劲了，可是我没叫人，我安静地看着，刻意地掩盖，避过了所有监视器，直到心电图发出预警，我才叫医生。我拖了五分钟，就是想把我爸出事的责任推到你身上，让你身败名裂。

我以为经过你一番抢救后可以让我爸身体好转，所以即使我拖延，他也不会有大碍，没想到你是个废物，他的身体不但没好转反而大不如前，拖了五分钟就没了！是你，是你这个刽子手杀死了我爸！”

商陆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温如暖尖锐的声音骤然变温和，“失去事业，再进监狱，这就是你反抗我的下场！你输了，商陆！”

“疯子。”商陆掰开她的手，面无表情走了。

输了吗？

不，没人能让她输。

温如暖摇着轮椅，去了病房跟温海生的遗体告别。

当她进去后，所有人默契退场，留给她一个静谧空间。

温如暖单手为温海生整理着被子，将他盖得更严实了。

“爸，对不起，是我找错了医生，让你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