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轻飘了,顺势倒在马桶盖子上,那本是他准备的,击中杨力本让他倒在的地方。
“咣——”
声音竟然变得绵长了,动作变成了慢动作,他混沌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下药了。
他拼命站起,头再次撞到架子上,但疼痛只有一瞬间,接着远离他,他拼命晃头,身体向后,退出洗手间,到了客厅,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画面在扭曲,穿着白色衬衫的杨力本慢慢靠近……
他不能倒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拿起立在客厅旁的扫把,拼命挥动。
杨力本确实不动了,他转守为攻,冲着杨力本的头挥去,就算下一刻自己会倒下,也不能让杨力本再伤人!他是警察啊警察!
然而他听见了“砰”声,他挥得太高,扫把上端有个挂钩正钩住吊灯的线。
他索性放开扫把,冲着杨力本的腰冲了过去,他的力气很大,将杨力本按到客厅墙壁上,杨力本用手指去按他的眼睛,他立刻抓住杨力本的双手,如同一头牛般继续抵着杨力本。
我不能放手!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但是他的意识仍旧在远离,慢慢地他失去了知觉。
他听见了哭声。五岁女儿的哭声,她坐在地上,一只鞋不见了,膝盖有伤,两只小手捂住脸,发出尖厉的哭声。
声音很吵很吵,他的心都碎了。
小时候唯一一次,他陪着妻子女儿去公园,妻子临时被叫回去加班,没过多久他收到了任务通知。他给女儿买了一个冰淇淋,让她在原地别动,等妻子回来接她。
任务是虚惊一场,当他查看手机,却发现妻子打了几十个电话。原来妻子的手机没电了,等到看到信息匆忙赶回去,女儿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赶回现场,再次见到女儿,已经是出了公园一公里的草坪上。
女儿一直哭,赤着的那只脚上全是泥,额头也不知道在哪磕破了,很久以后她才说:“妈妈!我好饿!”
妻子心都碎了,大声骂他,边骂边哭,他臊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敢回。这件事他忘了十几年,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想起来了。就像在告诉他,他是多么不配做人的父亲。
他再次放走了凶手,只是为了求内心的解脱。说到底,他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职。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警察,他都不够格,他的生活简直像一场笑话。
“爸爸……我的脚好冷啊。”
女儿细细的声音,一下子刺向他的心口,他醒了。
他睁开眼,双脚被绳子捆着,双手被捆在身后,嘴被胶带封住。
杨力本坐在那张简洁风的椅子上,正看着他。
“李叔醒了。”
他走到他的面前的,表情又傲慢又调皮,好像仍旧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就是这种表情,稚气未脱,却蕴含恐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但是无所谓,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耗,并且丝毫不介意,给别人带来怎样一种灾难。
“呜……呜……”
李洪泽想破口大骂,却发出了类似呜咽的声音,这让他的一切都显得很可笑。
“没用的李叔。你会死在这里,没人会发现。”
杨力本从桌上拿起两个玻璃酒杯,说道:“你太大意了,还会被酒杯上有安眠成分这种初级诡计骗到,跟你头脑不太好的女儿一样。明明没什么能耐,却那么嚣张。”
他从柜子里拉出一个大的黑色袋子,拉开袋子,里面是一套注射器,还有几个小药瓶。
“你以为我会用很长的砍刀吗?我已经吃过亏了,用那么明显的工具,会留下痕迹。这次你只是喝酒太多,因急性心力衰竭死去。”
袋子里还有两盒线香,一把美工刀,他把美工刀拿在手里挥动一下,却发出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