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夙离买了宅院,就从侯府搬了出去。
说为庆祝表舅乔迁之喜,七月十五当日,辛柚宁名正言顺前来道贺。
说来也怪,他身上的海匪之毒已了无痕迹;探及脉搏时,反是另一种汹涌澎湃的起势在筋脉间穿梭,伴随夜色降临,那潮涌如湍流奔腾,指尖下的皮肤温度也越来越高。
凭辛柚宁所学,这是个全然陌生的课题。
这真的是中毒?
辛柚宁沉吟,窗外月亮逐渐升起,月光一寸寸从窗棱倾泻入屋,就在这时,惊骇的一幕出现了。
晏夙离额上起初沁出的汗珠,瞬时似泪下淌,他仿佛强忍着什么,忽然一把推开辛柚宁,背过身去。
辛柚宁只踉跄了一步,便稳住身子。
“你怎么了?”
“别……看我!”
晏夙离声音已经变了,但语气坚决。
“不看怎么为你诊断?”
方才他推开自己的力道拿捏得正好,显没被疼痛折磨到丧失理智的程度。
“你……要有心理准备……”
晏夙离还是没转身,话中竟带了不确定;他浑身肌肉紧绷,看得出并不轻松。
辛柚宁心一沉,突生出别样滋味,本还想讥诮两句,终是放弃了。
就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现下屋中只有他们二人,以往每次发作的时候,只怕都是晏夙离独自承担。
“我是医者,难不成还会被你吓到?”
说这句话时,辛柚宁无意识间放柔了声线。
晏夙离没有回头,辛柚宁于是手落他肩,肢体的接触,让晏夙离的身体越发僵硬,辛柚宁宛若未察,用力把他身子扳正。
那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尖牙、竖瞳,辛柚宁脑中闪过一个情景,不会还喝人血吧?
似为印证内心的猜测,下一秒晏夙离用力俯身,辛柚宁被他重压在榻,尖牙顷刻间落在了她颈侧的血管上。
我靠,果然和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模一样!
辛柚宁拿准时机,反手曲膝用力朝他腹上一踢,晏夙离吃痛,眸中闪过清明,也就在这时候,辛柚宁按照他之前的吩咐,把月髓花的汁液灌入他口中。
虽只是几秒的光景,可辛柚宁浑身上下已被汗浸透。
她大口喘息,心跳平复间,晏夙离的尖牙与竖瞳也消失了。
“还是吓到你了。”
有些气弱的声音让辛柚宁一瞬思绪回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晏夙离烦躁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从几上捞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兴许是刚刚消耗太过,壶嘴几次对不准杯口,茶水泻得到处都是。
辛柚宁夺过壶,倒了一杯塞到他手中。
“第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大概在他七八岁。
身体的变化让他以为自己要死了,虽然已经被疼痛迷糊了神智,可晏夙离却逼着自己不能出屋。
疼死了也总比被人当做怪物打死了好,他无人疼爱在世间飘荡,苟延残喘一条命不能如此糟蹋。
翌日天明他醒来时,还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怪异的梦,直到第二年再次发作。
起初是一年一次,过了十二岁变成半年一次,十五岁之后则缩短为月,时间固定为每月十五。
“你可寻过医?”